宋公与夷也是恼火,想姬林还没自己年纪大,却如此托大不给他脸面,宋公与夷能不恼火么?
君上,蔡公正在外面。就在这时候,寺人过来通传,说是蔡国的国君措父在外面,想要和宋公聊一聊。
蔡国和宋国本来就是一个联盟的,聊一聊也是应该的,他们来到会盟营地,各有心思,还没正式聊过。
宋公与夷抑制着怒火,说:请蔡公进来。
随即对孔父嘉说:还不退下去。
孔父嘉退出去,正巧遇到了路过的华督,华督眼看着脸黑的孔父嘉,笑的特别殷勤,说:呦,这不是大司马么?怎么,今儿个又惹君上不痛快了?也难为了大司马忠心耿耿,却日日被君上责骂,连我看了,都觉着心疼呢。
孔父嘉黑着脸,他原本就不想去做那种龌龊的事儿,如今失败了,又被宋公责骂,想他孔父嘉也是个有血性之人,难免有些不痛快,只是看了一眼华督,他也不想吵架,因此没有说话。
华督则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平日里没有理儿还不饶人呢,如今抓到了孔父嘉的小辫子,立刻穷追猛打起来,笑的尖酸刻薄,凑过去一些,压低声音,说:怎么,大司马脸色如此难堪,是因着祁太傅看不上你,没有叫你春风一度,很失望么?
华督又说:看来君上身边也是无人可用,怎么会叫你这个蠢笨如鹅的人行引诱之事,当真可笑可叹呢。
孔父嘉瞬间有些惊讶,看向华督,说:你知道?
华督一笑,轻轻扫了扫孔父嘉介胄上的尘土,冷冷的说:欲人无知,不如勿为。
蔡公是一个人来的,很快走进来,还是如此爽朗的模样,笑哈哈的说:宋公!措父有礼了!
宋公与夷换脸一样笑着说:蔡公哪里的话,您是长辈,该当与夷先作礼才是呢。
蔡侯措父说:宋公,你我本是一路人,咱们也不必如此客套了,措父向来是个直爽之人,有话便直说了!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天子的态度可不像要给宋公您册封啊,必然是郑伯阴险,又在背地里诟病了宋公。
姬林对宋国的态度突然特别冷淡,宋公与夷可不知道是因着孔父嘉的事情,毕竟宋公与夷觉得,就算天子和太傅有一腿,也必然只是顽顽而已,所以宋公与夷没想到是姬林因着吃味儿,所以故意报复宋国,还以为是郑伯背地里搞鬼,又说了自己的坏话。
蔡侯措父说:以措父之见,这次会盟,天子怕是不会给宋公您册封了。
宋公与夷脸色瞬间黑下来,再也绷不住,气压也低得很,蔡侯措父继续说:唉若是让措父说,宋公还不若就此离去,随便找个借口,偷偷将兵马撤出营地,离开会盟,也让这不知轻重的小天子,知道知道咱们做臣子的厉害,不是么?
宋公与夷本就打算册封之后立刻离开营地,不参加会盟的,如今眼看着册封无望,又听了蔡侯措父的话,心里火气更大,有一种蠢蠢欲动,干脆真的一走了之的冲动。
只不过他又想了,蔡侯这般来撺掇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用意。
蔡侯措父似乎看透了宋公的意思,便说:不满宋公说,其实孤的意思是咱们两面子一起走,总比一个人单独行动,被人诟病的强,我蔡国是个小国,不敢直接和天子叫板,若是咱们一起走,也好壮壮胆子。
宋公与夷一听,冷笑一声,似乎觉得蔡侯白长了年纪,胆子竟然这般的小。
蔡侯措父说了一箩筐的话,很快便从宋公的营帐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他一进去,便看到有人在里面,那人迎上来,恭敬的作礼,说:君上,您回来了,宋公那边怎么说?
蔡侯措父冷冷一笑,一展袖袍坐下来,说:还能如何?宋国的与夷,不过是个刚刚上位的小儿,大老远跑一趟,公子冯成了天子的义子,还不能受封,你说他气还是不气?与夷小儿早有就一走了之的打算,孤再一说要一起走,他必然心动,已然约好了,明日晚上,一起动身离开。
君上英明!那人连忙奉承,正是蔡国太宰。
蔡侯措父看向太宰,突然说:你可有把握?
太宰一笑,拱手说:君上,您便放心好了,那死士乃是郑国人,是郑国关其思的后人,因着祖上的事情,和郑国有仇,只要能报复郑国,绝对不会出卖君上的。
蔡侯措父一听,幽幽的笑起来,说:这次倘或成功,便是一举两得,郑国和宋国,一个也别想跑!
按理来说,蔡国和宋国是一个联盟的,卫国的国君成了天子的托儿之后,蔡国和宋国更应该抱团儿才是,但是蔡国又有野心,想要压制宋国独大,所以蔡侯措父油滑的厉害,准备两面下手。
蔡国的太宰给蔡侯进献了一个计策,一石二鸟,巧妙的很。那便是让蔡侯一方面去游说宋公,撺掇着宋公与夷趁夜离开会盟,背弃天子。而另一方面,却派出一个郑国的死士,偷偷抓住天子眼前的大红人祁律,然后将祁律神不知故不觉得的放入宋国趁夜离开的队伍。
如此一来,天子丢了太傅,必然震怒,封锁营地,正巧看到宋国离开,自然觉得宋国有鬼,搜查之下,发现宋国绑架了太傅,天子能不愤怒么?不管是宋国背弃,还是绑架太傅,都是大罪,天子的怒火必然烧了整个宋国。
而太宰找来掳劫祁律的人,是个郑国人,乃是郑国关其思的后人。这个关其思是郑伯寤生他爹在位的时候,最受宠的一个大夫,后来郑伯的爹为了吞并胡国,便把自己的闺女嫁到了胡国,并且召开朝议,询问卿大夫们,咱们如今该攻打什么国家了?
关其思就站出来说,应该攻打胡国。关其思猜中了国君的心思,然而国君大怒,竟然叫人将关其思下狱,大骂关其思,说胡国是我们的友邦,你怎么能如此险恶?并让人砍掉了关其思的头,送到了胡国,表达对胡国的友好。
又是嫁女儿,又是砍了宠臣的头,胡国一看,便被郑国麻痹了,于是放松了对郑国的警惕,郑伯寤生的爹也是个狠人,手段雷霆霹雳,趁着胡国麻痹,立刻发兵,一口气吞并了胡国。
蔡国太宰找到的死士,便是关其思的后人。
蔡国太宰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说:这死士和郑国有血海深仇,等宋国被天子抓一个正着之后,必然会严加审问死士,死士便会抵不住酷刑,告知天子,其实绑架太傅,还有郑国的一份,如此一来,郑国和宋国两败俱伤,君上您便可高枕而无忧了
祁律觉得,天子有点怪怪的,自从那日自己私藏了麻辣卤味小食之后,天子的态度就怪怪的。
祁律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天子以前是个小奶狗,后来变成了大狼狗,最近好像进化成了大野狼,物种都变了。
天子盯着自己的眼神阴测测的,总让人背后发凉,好像恨不能把自己当成麻辣鸭翅膀给啃了,而且还是连骨头一起嚼烂的那种,眼神实在太血腥了。
祁律想着,有点走神,慢慢的往前走,突然一片阴影投下来,盖在了祁律面前,抬头一看,竟是孔父嘉!
祁律赶紧拱手说:宋国大司马。
孔父嘉脸色有些尴尬,也拱手说:祁太傅。
孔父嘉有点支支吾吾,还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憋了一口气,终于说:祁太傅,卑将是来是来赔不是的。
祁律一愣,说:这大司马何出此言呢?
孔父嘉咳嗽了一声,说:那日那日太傅醉酒,卑将实在失礼。
他说着,立刻又解释说:但卑将敬重太傅,从未有过一丝半点轻薄之意,且太傅乃是卑将的救命恩人,卑将尚存廉耻,绝不会做恩将仇报,猪狗不如之人!
祁律被孔父嘉着急的样子逗笑了,说:大司马言重了,既是如此,律便接受大司马的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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