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的好奇心其实还挺重的,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无聊,无端端的便绑架自己。
姬林放下空碗来,突然探身过来,额头抵着祁律的额头,一瞬间祁律差点后退,天子突然靠过来,那张俊脸快速放大,便仿佛是电视剧里接吻的镜头特写,不同的是,天子的额头抵在了祁律的额头上,让祁律松了一口气。
姬林试了试祁律的体温,昨日因着祁律的肩膀脱臼,有些发炎,所以稍微还有点发热,如今已然退了热,姬林是不放心,这才试试看祁律的体温。
姬林说:倒是不发热了,太傅要去也可以,只一点,倘或身子不爽俐,立刻说出来,万不可藏着掖着,令病情严重,可知了?
祁律赶紧点头,说:多谢天子关心,律知道了。
祁律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才是那个还没到二十岁的小屁孩,而天子变成了操碎了心的家长
姬林扶着祁律从榻上起身,祁律刚一起身,头还有些发晕,姬林便叫他靠着自己站着,祁律想要拒绝,毕竟自己把天子当成拐棍儿,这样好像有点不好。
但是姬林却不容置喙的说:太傅可以选一样,是靠着寡人,还是让寡人抱着你进幕府?
祁律:天子的口吻好像浓浓的都是威胁,而且异常的猖狂
最后祁律也没有办法,只好妥协,总不能让天子抱着自己进幕府罢?审问刺客,必然有很多人都在场,郑伯、蔡侯、宋公,还有三国的卿大夫们必然都回去旁观,自己虽然是太傅,但也不能叫天子当坐骑,简直便是大逆不道!
祁律这么想着,便感觉肩头一沉,抬头一看,原是姬林将一件披风搭在了祁律的肩膀上,黑色的天子披风,是专门为姬林量身定制的,象征着天子权威的黑色和花纹,还有长度。
祁律赶紧拱手说:天子,这披风律穿着不合规矩,还是
姬林却打断了祁律的话头,说:太傅是打算披着寡人的披风,还是打算被寡人抱进幕府?
祁律:怎么又抱!天子就能换一个威胁么?
祁律心里吐槽着,面子上干笑了一声,恭恭敬敬的说:律多谢天子体恤。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披风,披风的长度着实惊人,毕竟姬林身材高大,虽然还没有二十岁,但体格不是一般的高大,披风本就是长款,姬林穿着应该会到小腿,祁律穿上直接拖到了脚踝,略微的有些伤人自尊
姬林见他低头,也发现了,轻笑一声,说:好似有点子长?
随即又体贴的说:没关系,寡人给太傅扶着,不会踩到的。
姬林扶着祁律,一路慢慢的往幕府前进,他们的速度可以说是龟速了,祁律觉得自己伤的是脑袋和手臂,又不是腿,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用脑袋在地上滚,或者用胳膊走路一样?
祁律慢慢的往前走,便听到太傅一声,有人在唤自己,回头一看,原是獳羊肩。
獳羊肩的面色稍微还有些白,不过果然如同姬林所说,恢复的很好,头上裹着纱布,却已经能跑能跳了。
獳羊肩看到祁律,也顾不得给天子行礼,立刻跑过来,嘭!一把就抱住了祁律,他比祁律要矮一些,因此死死搂着祁律的腰,平日里总是一脸没有表情的平静稳重模样,而如今竟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呜的一声要哭出来。
祁律一看,赶忙搂住獳羊肩,生怕他真的哭出来,赶紧放软了声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足够温柔,说:小羊别哭,你怎么这么爱哭?乖,我没事,这不是好好儿的?
姬林如今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眼看着獳羊肩扎在祁律怀里,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抱作一团,心里就隐隐的发酸,但獳羊肩拼死护主,姬林也不好说什么,倒显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
獳羊肩紧紧抱着祁律的腰,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表情比之前多了许多,闷闷地说:小臣小臣无能,让太傅遇险
祁律哄着他说:千万别这么说,小羊做的已经很好了。
说着,还给獳羊肩擦眼泪,又说:只是一点,倘或当真有下次,遇到这种事儿,你断不可如此拼命了,知道了么?
獳羊肩一听,立刻摇头,跟拨楞鼓似的,说:小臣护主,这是应当做的,小臣不能答应太傅,小臣这条命是太傅给的,原为太傅做任何事。
姬林一听,当很是忍不了了,方才不出手,因着怕别人看了觉着天子太小家子气,如今再不出手,姬林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酸化了。姬林连忙将祁律和獳羊肩分开,动作又快又准,说:太傅,那刺客还在幕府,随寡人去审讯罢,獳羊肩重伤未愈,太傅却拉着獳羊肩许久,一点子也不体恤伤患,快让獳羊肩歇息将养才是。
祁律觉得天子说的有道理,獳羊肩脸色还挺苍白的,应该多躺下来休养才是。
獳羊肩不想休息,他也想跟着去幕府旁观审讯,不过还没开口,已然被石厚拉住了,说:多谢天子与太傅体恤,那厚便送家宰去歇息了。
姬林摆摆手,示意石厚快点把獳羊肩带走,那两个人走了,姬林才松了一口气,扶着祁律又慢慢的,慢慢的往幕府大帐而去。
天子要审讯刺客,三国的国君已经全都在坐了,等了好一会子,天子就是不来,只听到慢点,慢慢走别着急,头疼不疼?伤口会不会震的疼?
这温柔似水的声音,恨不能捧着怕碰了,含着怕化了的声音,竟然是天子的嗓音!
紧跟着幕府大帐的帘子被打了起来,天子扶着祁律慢慢从外面走进来,动作十足小心翼翼,不止如此,众人打眼一看便知道,祁太傅昨日里不只是睡了天子的软榻,而且今日还穿了天子的披风!
唰!祁律只感觉无数目光利剑一样扎在自己身上,都快把自己扎成马蜂窝了,一双双眼睛满含探究,浓浓的好奇,全都死死盯着自己,但祁律看过去的时候,那些目光又装作正好划过,与祁律的目光堪堪错开,僵硬的转移。
祁律:
姬林扶着祁律走进来,先让祁律坐下来,自己这才走到幕府上手的天子席位上坐下来,脸色瞬间改变,仿佛变脸一样,从那温柔的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突然变得阴沉冷酷起来,说:虢公,人犯何在?
虢公忌父立刻拱手,让人将刺客带进来。
刺客很快被押解进来,五花大绑,脖颈上架着枷锁,身边还跟着四个虎贲将士,将刺客使劲往地上一按,让他跪在地上无法起身。
姬林说:太傅,你来认一认,劫持太傅的,可是此人?
祁律被劫持的时候,见到过那刺客的正脸,只看了一眼,立刻说:回天子,正是此人。
那刺客还穿着膳夫的衣裳,身材非常高大,长相有些凶神恶煞,并不是个大众脸,所以祁律一眼便能认出他来。
姬林听到祁律肯定,眼眸不由又冷了下来,凝望着那刺客,唇角轻轻一挑,说:你是何人,为何劫持太傅?
刺客还没说话,宋公与夷立刻从班位上站起身来,拱手说:天子明鉴,这刺客并非我宋国之人,与夷见所未见,还请天子还我宋国一个清白啊!
宋公与夷生怕蔡侯提早安排了刺客,会让刺客指证宋国,他昨夜已经知道中计,一夜都未曾睡好,因此今日提前站出来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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