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趁着人群骚乱,快速略过,直接绕过那些守着圄犴的士兵,钻入了圄犴之中。
圄犴的牢房营帐非常昏暗,没有灯火,黑影钻进去,立刻便看到一个壮汉蜷缩在营帐中,五花大绑,脖子上戴着枷锁,不知道是不是在熟睡,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影眼睛一眯,立刻冲上去,扬手而起,一抹精光快速扎下,冲着那被囚禁的刺客狠狠扎下一刀。
嗤!!
蜷缩在地上的壮汉突然动了一下,猛地抬起手来,挂在脖子上的枷锁根本不没有上锁,五花大绑的绳子竟也没有真的绑上。那壮汉猛地飞身而起,啪!一声抓住黑影刺来的凶器,紧跟着咔吧!一声,直接将黑影的手臂往背后一拧。
黑影吃痛,距离近了,即使圄犴昏暗也能看的清清楚楚,那方才蜷缩在地上的壮汉,根本不是什么刺客,而是虢公忌父!
虢公忌父散着头发,忠厚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沙哑的说:等你多时了!
那黑影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中计,立刻想要逃脱,但是为时已晚,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包围圄犴,虎贲士兵快速冲进来,长戟扎出,七八杆长戟架住黑影的脖颈,直接将人押解在地。
虢公忌父嘭!将枷锁往地上一扔,笑着说:太傅的吐真水,可当真是管用啊。
会盟营地黑烟滚滚,浓烟弥补,所有国家的士兵都跑去救火,就在这个时候,蔡国的太宰趁乱进入了蔡侯措父的营帐中。
蔡侯措父没有燕歇,这么晚了,踱步在营帐中,似乎非常不安,眼看着太宰入内,便说:如何?!
太宰连声说:请君上放心,会盟粮仓失火,这可是大事儿,各国的军队已经前去救火,营地的守卫非常松懈,咱们的人已然混入了圄犴,绝对能将那郑人灭口,只要那郑人一死,君上便可以高枕而无忧了
郑国太宰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个笑声,反诘说:甚么高枕无忧?如此有趣儿之事,不知蔡公与蔡国太宰能否与寡人分享一二?
蔡侯措父听着太宰的话,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嗬!重重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瞪着帐帘子的方向。
哗啦!一声,帐帘子突然被打了起来,与此同时,有人从外面快速开进来,先是执戟的虎贲军,紧跟着一身黑袍的天子,大步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还跟着笑眯眯看热闹的祁律。
天天子?!蔡侯措父突然看到天子,吓得双腿打颤,咕咚!跪在地上,叩头说:措父措父拜见天子!
姬林笑了一声,说:蔡公,何必行如此大礼呢?寡人方才在问你二位,何事如此有趣儿,不如说出来听听,也与寡人分享一二?
蔡侯措父和太宰吓得惊慌失措,两个人互相目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祁律便笑眯眯的说:真巧了,既然蔡公与蔡国太宰不愿意分享趣事儿,天子倒是有一件趣事儿,还请二位移步,一同乐呵乐呵?
蔡侯措父和太宰更是慌乱,但是身边的虎贲军执戟而立,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姬林已经率先转身离开了营帐,走了出去,其余人也快速跟上。
一出了营帐,蔡侯措父更是傻眼了,因为营帐外面灯火通明,郑伯寤生,郑国太宰祭仲,还有宋公与夷,宋国大司马孔父嘉,宋国太宰华督等等,几乎所有人都在。
深更半夜的,姬林把所有人全都集合在了一起,笑着说:各位,今日寡人便给各位看个热闹。
他说着,抬起黑色的袖袍轻轻一招,随即收敛了笑容,沉声说:带人上来。
很快,虢公忌父亲自押解着一个黑衣之人走过来,咕咚!一把将那黑衣人推在地上。
蔡侯措父和太宰一看,险些晕过去,这不是刚才派去灭口刺客的人么,没成想竟然被抓住了。
黑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姬林便说:说罢,把你知道的趣事儿,说给各位听听。
蔡侯措父狠狠瞪着那黑衣人,让他不要开口,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嗫嚅了良久,姬林一声断喝,完全不像是个年轻天子,反而沉稳持重,脸上带着戾气:说!你若不张嘴,便别怪寡人撬开你的嘴!
小人黑衣人连连磕头,说:小人乃是蔡公派来的人,蔡公给了我财币,让我去灭口刺客!
你胡说!蔡侯措父立刻反驳,大吼着:天子,这人胡说,血口喷人!一派胡言,必然是他国派来的细作,想要栽赃陷害于措父啊!请天子明鉴!
太宰也说:天子,寡君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呢?再者说了,那刺客分明是郑国人,又怎么能和我们蔡国有什么瓜葛呢?天子睿智,必然不会被这种宵小蒙蔽了眼目!
宋公与夷抱臂冷笑,他早就知道是蔡国捣的鬼,先是栽赃自己,后来又把黑锅扣在郑国头上,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如今该到报应的时候了,便阴阳怪气的说:真没成想,这劫持太傅的刺客,竟然是蔡国派来的?感情蔡国是想要杀人灭口,那粮仓的大火,不会也是蔡公您的精心谋划罢?
宋公与夷还真说对了,虽他的口吻阴阳怪气的,但粮仓的火的确是蔡国放的。
蔡侯措父想要杀人灭口,奈何天子让人重兵看守刺客,不得有人近前,蔡国的太宰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好主意,放一把火,将营地的注意力全都引过去,然后再派人暗杀。
只是没成想,千算万全,全是圈套,刺客根本不在圄犴之中,圄犴之中等待的,却是虢公本人!
蔡侯措父恨不能老泪纵横,说:天子明鉴啊!明鉴!这一定是栽赃,全都是栽赃,我蔡国忠心耿耿,与太傅又无冤无仇,如何会劫持太傅呢?
蔡侯措父打死不认账,那黑衣人虽然被蔡侯买通,但手上只有财币,蔡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所以用普通的财币买通的黑衣人,也就是说,仅仅凭借财币是无法证明,蔡侯措父便是杀人灭口的主使。
蔡侯措父像是要死赖到底,姬林的脸色非常难看,祁律倒是没什么不欢心,满不在意的笑了笑,说:蔡公,其实您有所不知。
蔡侯措父听他这么说,心中猛跳,不知祁律又要耍什么花样,便听祁律笑眯眯的说:其实那吐真水并不需要一夜才能发作。
甚、甚么?蔡侯措父震惊不已。
祁律又开始一本正经的扯谎,脸不红心不跳,说:吐真水并不需要第二天才能发作,律是故意说谎的,其实就在刚刚,吐真水已然发作了,那刺客,什么都招认了。
蔡侯措父心里咯噔一声,身体一晃,一瞬间那健朗的面容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在灯火的照耀下十足诡异。
什么吐真水,摆明了就是花椒水,别说是第二天发作了,就是第一百天,也不可能让人说真话,所以祁律又开始扯谎了,反正是扯,扯成什么样子全凭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