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公孙滑幽幽的说:确实,侄儿为了游说四国,着实费了很大的力气,卫国的国君刚刚即位,因着恐怕触怒了伯父您的淫威,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与小侄合作;陈国的地皮子太小,国君又是个摇摆不定之人,也拿不住主意;蔡国嘛,蔡国一开始是不太同意的,因着害怕郑国记恨他们;至于宋国,宋公倒是最为配合的一个,但是宋公的本意也不是要给伯父您难看,只是因着宋公十足担心他的堂弟流落郑国,会吃不好穿不暖,所以一心想要请他的堂弟归家,乃是第一个答应小侄发兵的。
的确如此,想要一口气游说四个国家,便好像在用一只漏掉的瓢盛舀海水,根本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然而就是这样的事,公孙滑却做到的。
公孙滑笑眯眯的说:虽诸位国君都有诸位国君的难处,但是伯父您可知道?这四位国君最大的难处,是看着郑国日益壮大啊!
郑国日益壮大,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去世不久的周平王被郑伯寤生捏在掌心挤咕,郑国已经壮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如果再这样下去,整个天下都是郑国的,因此其他国家非常忧心。
无论是哪个国家,就算是强大的齐国,历史底蕴深厚的鲁国,或者是地大爵尊的宋国,都无法单独和郑国单挑。
公孙滑笑起来,又是那样阴阳怪气的笑容,说:伯父您可知道,甚么是最可怕的,甚么是最可怜的?真是巧了,都是恐惧,一个人但凡有了恐惧,可是甚么都能做的出来的?
宋、卫、陈、蔡四国因为恐惧郑国,所以经过公孙滑的游说,竟然真的开始动心,暗地里签署了盟约,准备一同发兵攻打郑国,终于促成了这场东门之役。
郑伯寤生冷声说:郑滑!如今你引他国兵马入我郑国,你还算是我老郑人的子孙么?!
祭仲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是受到了郑伯的启发,厉声说:公孙,您与郑国的恩怨,不过是一己私怨,而如今您为一个人的仇恨,不止引四国兵马进入老郑城,竟然还连同天子一起谋害,这是甚么意思?
公孙滑一笑,说:祭仲,我知你是一只狐狸,没干系,你放心罢,滑敢作敢当,如今这事儿便是我做的,滑自是承认无错,我便是连天子一起谋害,那又如何?!只要能报大仇,滑在所不惜!
祭仲本想挑拨公孙滑和洛师的关系,让洛师也出出面去对抗公孙滑,哪知道公孙滑却如此硬气,直接承认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公孙滑挑起嘴唇,慢慢的向前走去,一步步走向郑伯寤生的位置,郑伯寤生坐在靠近上手的位置,公孙滑一走过去,姬林立刻眯起眼睛,戒备的紧紧盯着公孙滑的一举一动,还微微抬起手来,将软倒在地上的祁律揽在身后。
公孙滑没有去动姬林和祁律,而是走到郑伯寤生面前,突然出乎意料,伸手过去一把掐住了祭仲的脖颈。
嗬!
祭仲短促的呻/吟了一声,他的呼吸登时被扼住,虽祭仲指挥过战役,但他并非是一个武将出身,竟被身材纤细的公孙滑一把提了起来,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放肆!你做甚么!?郑伯寤生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因为身体无力,嘭!的一声又跌在地上,大声呵斥着公孙滑。
公孙滑心情很舒畅的说:不做什么,伯父不必担心,只是和祭相打一个招呼罢了。忠心耿耿为了伯父,害死我父亲的,也有祭相在内,不是么?
公孙滑五指收拢,他的指甲几乎陷进祭仲的脖颈之中,登时掐出了几个印记,祭仲因为窒息,连咳嗽都咳嗽不出来,手指死死扒住公孙滑的手,力度越来越微弱。
郑伯寤生看在眼里,眼眸中立刻升起一股狠戾的愤怒,怒吼说:郑滑!
公孙滑哈哈一笑,突然一松手,嘭!!将祭仲扔在地上,祭仲的脸色已经从红到青,忽然被松开,狠狠摔在地上,不停的急促咳嗽着,嗓子里突然涌进气息,发出嗬嗬的粗喘声。
公孙滑拍了拍自己的掌心,仿佛在抖尘土,说:伯父安心,滑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因为想要动手的人实在太多了,你听四国的大军是不是到了?滑仿佛已经听到了城门的杀声,便不知道伯父的城门是否坚固,能不能抵抗住四国大军的进攻了。
真的是杀声,一片杂乱,不知是不是公孙滑的话太有感染力了,在场的卿大夫们似乎都听到那四国联军的杀声,仿佛就在他们的耳边,旦夕之间便能破开老郑城的城门。
卿大夫们腹中疼痛,跌在席上不能动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个个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公孙滑很享受众人脸上的恐惧之色,目光转头,幽幽的落在一边的祁律身上。
姬林立刻眯起眼眸,抬手将祁律护在身后,公孙滑见到天子那戒备的眼神,微微一笑,说:天子请放心,滑与祁太傅无冤无仇,说起来还要感谢祁太傅呢。倘或不是太傅可怜儿,我如今又怎么能成为膳夫上士,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伯父和各位卿大夫们的膳食中动手脚呢?当真是有趣儿的紧,只要装作柔弱一些,便会有那么多人上赶着来照顾,你说有趣儿不有趣儿?
祁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膳夫们说,燕饮的菜色都是你亲力亲为,你的亲力亲为,可是因着要在膳食中下毒?
公孙滑微笑起来十足的坦然,说:正是。
他一个磕巴也没有打,随即又说:真是可惜,滑本很欣赏太傅的为人,也很想与太傅成为友人,只可惜太傅您站错了阵营!
公孙滑说完,看向保护着祁律的姬林,说:天子,滑与你做一场交易,可好?
姬林眯着眼眸,没有立刻开口。
公孙滑轻笑说:天子还真是谨慎呢,这笔交易对于天子来说,不值甚么。只要天子立刻下诏令,诛杀郑伯寤生,为我父亲平反,那么滑不但不会对天子和太傅怎么样,还会恭恭敬敬的送上解药,可保天子平安无虞。
平安?无虞?姬林终于开口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甚至还笑了笑。
在这种严肃的场面上,只有公孙滑一个人在笑,卿大夫们人心惶惶,面色苍白,郑伯寤生一脸严肃,祭仲被掐的几乎断气,唯独公孙滑是个胜利者,所以他一直在笑,笑的前仰后合,而被联军同样围在城中的天子,却突然笑了起来。
姬林的笑容与公孙滑不同,公孙滑的笑容美艳中透露着乖戾,而姬林的笑容,贵气之中透露着一丝坦然,甚至没有一点子的担忧与惧怕,饶是面对如此场面,还是如此有条不紊。
姬林低沉一笑,反问说:公孙滑,你可保寡人平安?外面那些四国兵马呢?你可以笃定,那些人之中,便没有大逆不道之人,便没有想要寡人项上人头之人么?你凭甚么保寡人平安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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