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一听,瞠目结舌,不让夫人再赏赐?那是甚么意思,难道祁太傅在和夫人顽欲擒故纵?但事不过三,夫人都赏赐了三天了,祁太傅如此开口,难不成是拒绝了夫人?
宫女的脸色煞白一片,祁律全没体会出来,送走了宫女,又开始对着梅子发愁了。
这梅子该如何做才好?是了,做一些酸梅汤罢,酸甜可口,还可以把剩下的梅子腌制一番,变成话梅,如今的膳食手段虽然不是很高明,但是腌制的手法却是高明的,祁律把腌制话梅的方法告诉了膳夫,膳夫们很快便领会了要领,自行去腌制酸甜可口的话梅了。
祁律熬制了酸梅汤,用冰镇上,话梅是不能现成吃的,需要腌制几日,不过酸梅汤已经做好,便端着酸梅汤,又给天子送过去。
姬林正因着梅子的事情生闷气,他想的没错,武姜果然是看上了祁太傅,连着三天送去了暗示的食材,虽祁律全都把食材给煮了,但是天子心中仍然十分酸涩。
那武姜年岁摆在那里,的确是能当祁律的母亲了,但是武姜保养的好,风韵犹存。倘或是拼颜值,或者拼财力,拼地位,天子断然都不会害怕输给武姜,只可惜
祁太傅是男子,天子也是男子,因此姬林心里便思忖着,这不开窍的祁太傅,不会被武姜给勾了魂儿去罢?
姬林坐立不安,祁律便端着酸梅汤来了。
祁律完全没有领会武姜的心思,心情很好的端着酸梅汤进来,说:天子,饮一些酸梅汤罢。
祁律给姬林倒上酸梅汤,还在耳杯中加上了几颗冰块,叮叮当当的冰块浮动着,在琥珀色的透亮饮水中轻轻撞击,悦耳又好看,凉丝丝的气息腾起来,正适合这种早晚偏凉,正午却燥热难当的末夏。
姬林的心思却不在这酸梅汤上,他端起羽觞耳杯,轻轻的呷了一口,随即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太酸了。
酸?祁律本人便有些怕酸,所以他做的饮品口味都不酸,如果是不喜欢甜食的人,祁律都会稍微减淡一些甜味才可。
哪知道天子口味竟然如此重,还嫌弃酸梅汤不够甜,太酸了?
祁律奇怪的看向天子,天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又呷了一口,看着祁律,张了张口,有话要说,却又闭上,再次呷了一口酸梅汤,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甚么也没说。
祁律眼皮狂跳,实在不知天子到底怎么回事,平日里也算是心直口快的人,如今怎么像是看负心汉一样看着自己。
祁律便拱手说:天子,可是律做错了什么事情,倘或是律的偏僻,还请天子指正。
姬林的眼神幽幽的,说:这酸梅汤,太傅可是用郑国夫人送来的梅子做的?
祁律有些惊讶,没成想天子喝酸梅汤而已,竟然连梅子的出处都知道?
祁律老实的回答,说:回天子,正是。
姬林一听,心里更是酸了,只觉得酸梅汤酸的自己牙都要倒。
祁律不明所以,被天子那小可怜儿一般的眼神盯了好几下,才听天子说:祁太傅可听说过摽有梅?
祁律老实的摇摇头,没听说过。毕竟突然说出摽有梅三个字,祁律也没想到诗经,他倒是知道李白的将进酒
姬林又说:那太傅可听说过,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诗经的词汇很多都十分拗口,祁律乍一听,也没听懂,又摇了摇头。
这下子好了,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祁律一问三不知,天子竟然欢心起来,唇角扬起一些笑容来,说:那太傅也不知郑国夫人的心思了?
郑国夫人?祁律更加奇怪,武姜又有什么心思?
姬林眼看他真的不知道,才说:太傅也当真糊涂,郑国夫人连着送了太傅三天的赏赐,莲子、荇菜和青梅,都是代表爱慕之意的。
噗祁律刚饮了一口酸梅汤,他想知道酸梅汤是不是真的太酸了,喝进去仔细尝了尝,好像并不酸,甘甜可口,回味之中有一点点的青酸,异常的开胃。
他还没将这口酸梅汤咽下去,便听到了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辞,当即一口全都喷了出来。
祁律手忙脚乱的擦拭,拱手行礼说:天子恕罪,律失礼。
姬林见到祁律一副受惊的模样,听说武姜对他有意思,好像没有任何欣喜之色,这就说明祁律对武姜没有意思,当即微微放下心来,说:无妨。
他说着,还用帕子给祁律擦拭着唇角的酸梅汤,说:太傅如今知晓了郑国夫人的意思,可有什么想法?
祁律连忙说:律诚惶诚恐。
的确是诚惶诚恐,吓得祁律以后对酸梅汤都有心理阴影了,怕是再也不敢喝酸梅汤了。
他哪里知道,武姜送来三次食材,竟然全都代表了爱慕之意,祁律心里默默的想着,只怪我这个太傅没文化,竟然没察觉到武姜这么拐弯抹角的示爱。
祁律又开始反思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名鼎鼎的武姜如此爱慕,而且武姜的年纪,明明可以当自己的妈了,她怎么就看上了自己呢?
姬林反复的盯着祁律的面色打量,见到他脸上的确没有任何欣喜,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说:以后郑国夫人送给太傅的任何赏赐,太傅都要原封不动的退回去。
祁律点头如捣蒜,说:是,天子说的是。
姬林又说:以后郑国夫人传召你,你便用随便甚么借口搪塞掉,绝不能单独去见郑国夫人。
祁律又点头,说:是,天子说的极是。
如今祁律想起来,只觉得有些后怕,怪不得郑国夫人盯着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像是狼见到了羊,祁律还以为郑国夫人厌恶自己呢,毕竟自己坑了他的孙子公孙滑。
祁律万没想到,郑国夫人那眼神并非是厌恶,而是爱慕,想到这里,祁律哪里还敢和郑国夫人独处?
姬林见祁律难得如此乖顺,不由挑了挑唇角,说:怎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祁太傅,如今也知道怕了?
祁律无奈的说:天子,您便别打趣律了,这实在不好笑。
宫女战战兢兢的回了武姜的寝殿,刚一回去,武姜迫不及待的便说:怎么样?祁太傅今日可来了?我已经一连三日送给祁太傅赏赐,第一日第二日他可以装傻推脱,如今算是说的明明白白了罢?
那宫女的表情更是尴尬了,而且还有些害怕。
武姜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还望向门外,整理着自己的衣裳,羞涩的抹了抹鬓发,说:祁太傅在何处?快请他进来罢。
宫女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回、回夫人的话,太傅祁太傅他他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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