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从殿门跑出来,回头一看,果然是天子下榻在郑宫中的寝殿,这时候因着时辰太早,宫人还没有来侍候,正适合祁律逃跑。
祁律拽着自己的腰带,一路仿佛放风筝一般,快速往自己下榻的屋舍冲过去,也不管酸疼了,嘭!一声,匆忙推开屋舍的大门,几乎是撞了进去。
祁律撞进去,嘭!一声又狠狠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这才呼呼的喘着气,感觉自己从没跑的这么快过,果然人的潜力是无可限量的,尤其是在跑路这事情上
祁律庆幸着自己跑得快,结果一抬头:
瞬间和獳羊肩四目相对。
这一大早的,獳羊肩正在祁律的房舍中整理打扫,本想着趁太傅不在的时候收拾一下,哪知道正巧看到太傅慌慌张张,抓着腰带冲进来,仿佛做贼一样。
獳羊肩一张清秀清冷的面容,难得目瞪口呆,吃惊的看着祁律,祁律咳嗽了一声,装作很镇定的模样,说:小、小羊啊,起得很早嘛,今儿天气不错。
祁律没能顺利打岔,獳羊肩还是那般瞠目结舌,说:太傅您怎么穿着天子的里衣?
祁律下意识一把揪住里衣,拽起来低头一看,忍不住无声的倒抽一口冷气,还以为自己逃跑的天衣无缝,毕竟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哪知道方才太过匆忙,竟然穿错了里衣。
祁律的里衣变成了黑色的天子里衣,套着外面皱巴巴的朝服,看起来异常扎眼,怪不得獳羊肩看一眼便能看出来。
祁律支支吾吾,一时也找不到借口,平日里能说会道,今日竟然成了结巴,简直便是小包包鲍叔牙的翻版!
祁律干脆说:小羊,给我拿一套干净的衣物来,是了,再弄些热汤来,我要沐浴。
獳羊肩虽然惊讶,但是也没有多话,很快去办,先弄了热汤来,祁律沐浴一般不用人伺候,自行沐浴便可,獳羊肩弄了热汤,又去准备干净的衣物。
祁律坐在热汤之中,蒸腾的热气稍微缓解了一些酸疼的感觉,慢慢放松下来,因着折腾了一晚上的缘故,祁律其实很困倦,浑身无力,稍微一放松,脑袋立刻放空,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昨夜的美梦
獳羊肩捧着干净衣物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太傅突然一头扎进了热汤里,活脱脱要把自己淹死的模样。獳羊肩连忙跑过去大喊着:太傅!太傅您怎么了!?
祁律:太傅只是想看看,是淹死自己快,还是羞耻死自己更快
祁律埋在水里吐着泡泡,掬起水使劲泼了泼自己的脸面,分明是暖烘烘的热汤,不过泼在脸上竟然有降温的功效,祁律觉得自己现在的脸皮,已经可以用来石板烤肉了,而且保温锁水的效果极嘉,烤出来的肉绝对鲜嫩多汁,一点子也不柴。
祁律在水里吐泡泡,獳羊肩将换洗的衣物放好,将祁律错穿来的那件天子里衣拿起来,说:太傅,这衣裳是埋了,还是烧了?
祁律听到獳羊肩的话,吐着泡泡转过头去,便看到獳羊肩对着天子的里衣发狠,因着上次祁律也错穿了天子的衣裳,当时就是让獳羊肩将衣裳埋了或者烧了,总之毁尸灭迹。
如今獳羊肩有了经验,便准备如法炮制,祁律一听,突然有些舍不得,那时候祁律对天子还是单纯的君臣之心,最多有一些老父亲的心思,而如今祁律对天子的心思已经不是那么单纯了,而且昨日刚刚食髓知味,眼看着天子贴身的里衣,倘或是烧了或者埋了,岂不是很浪费?
咳!祁律正直的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小羊这好歹是天子的衣裳,如何能这般大不敬呢?便放在那罢,你不用管了。
獳羊肩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说:是,太傅。
獳羊肩把天子的里衣留下来,很快退出了房舍,让祁律沐浴。祁律向着门口张望了很久,眼看着獳羊肩退了出去,赶紧从浴桶中跨出来,匆匆擦干,然后忍着酸疼小跑过去,将天子的里衣拿起来。质地又软又滑,料子自然是最好的,尤其贴身的衣物,自然要柔软舒适。
祁律对着里衣坏笑了一声,将里衣藏在自己的软榻垫子下面,还宝贝的拍了拍,确定藏好,万无一失。
祁律沐浴之后,瘫倒在榻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他睡着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本是想要偷偷亲一亲天子那超好亲的嘴唇便够了,如今倒是好,武姜平白过来算计自己,倒是让自己阴差阳错的强迫了天子,这笔账必须算。
祁律是个喜欢吃的人,但是他从不喜欢吃两样,一个是吃苦,另外一个是吃亏。
今日祁律被武姜算计了,这笔账必须清算,祁律浑浑噩噩的想,等本太傅睡饱了,一会子便找你们去清算
因着体力透支的厉害,祁律很快陷入了睡眠,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着之后还在梦中不停的重复着昨日断片儿的内容,很多内容是他想不起来,却在睡着的时候回想起来的。
祁律睡着睡着,猛的睁开眼睛,望着屋顶,突然一把拉住锦被,直接兜头盖在脸上,把自己埋起来,埋被子里发出闷闷的惨叫声。
獳羊肩听到屋舍里发出惨叫的声音,吓得立刻冲进来,大喊着:太傅!可是有刺客!?
屋舍里除了祁律,根本甚么人也没有,祁律抱着被子,可怜兮兮的坐在榻上,十分委屈的说:小羊,太傅好像吃了橙子。
橙、橙子?獳羊肩一脸迷茫。
祁律也不敢再睡了,那些断片儿的记忆几乎要在梦中重演,吓得祁律从榻上滚起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让獳羊肩把自己的头发梳好,便准备出门报仇去了。
祁律正在梳头,哪知道一大早上祭牙竟然跑了过来。祭牙是跑来避难的,因着前些日子祁律送了祭牙一些莲子心茶,祭牙喝不了,便送给了公孙子都,哪知道公孙子都发疯,从那开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就跟调了蜜似的。
祭牙昨日晚上留宿在公孙子都的府邸,今日一大早,叔父竟然杀上门来,祭牙一听,赶紧抱着衣裳便跑,把烂摊子扔给公孙子都去解决,自己从后门溜走了,便直接溜进了宫来,因此祭牙是来避难的。
祭牙坐在席上,说:兄长,一会子要去甚么地方么?理膳?还是做甚么好吃的,我跟你一并去啊。
祁律冷冷一笑,对着镜鉴挑了挑嘴唇,说:今日为兄不理膳,要理一理人。
祭牙奇怪的说:理人?
他不明白祁律是甚么意思,祁律便把昨日里武姜算计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几个寺人祁律有些眼熟,肯定是武姜身边的人,而且他们以为祁律昏厥了过去,所以一边走一边说话,被祁律给听见了,祁律当时浑浑噩噩,但是记得清清楚楚,断片儿的事是想不起来了,但是记仇记得很呢。
祭牙一听,嘭!!狠狠拍了一下案几,愤怒的说:甚么?!没成想堂堂郑国的国母,竟如此不要脸子!真是气煞我了!
祁律有些狐疑,武姜算计了自己,祭牙怎么如此生气?
祭牙便说:兄长你有所不知,夫人秽乱宫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其实这事儿,恨不能整个郑国朝廷都知道,只不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那夫人仗着自己是君上的亲娘,还多次找了我叔父的麻烦。
找麻烦,说的很含蓄,其实武姜也看上过祭仲,来找过祭仲的麻烦,不只是祭仲,公孙子都的麻烦她也找过,要知道公孙子都可是郑国有名的美男子,虽然公孙子都是郑伯寤生的族弟,但是武姜根本没有这些芥蒂,完全不介意。
祁律一听,忍不住咂舌,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太大,所以武姜才找上门来,没成想武姜是生冷不忌。
gu903();祭牙又说:更可气的是,她还仗着自己是国母,便怂恿申国的娘家人,差点子强抢了我姑姑去,意图侮辱,这笔账,我今日也要跟她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