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虎贲军一看到是天子来了,赶紧就要作礼通报,哪知道姬林抬起手来,示意不要出声,没有任何停顿,立刻便走了进去。
姬林走进去,本想震怒的申斥容居,一个徐国遗弃的国相而已,也敢对寡人的太傅呼来喝去,实在大胆,然
姬林黑着脸走进去,便听到呜呜呜嘶呜呜的声音,好像有甚么人哭了,姬林定眼一看,并非是祁律,祁太傅面容很平静,还保持着温柔的微笑,盯着屋舍之中的容居。
容居本人坐在席上,眼睛通红,哭出了眼泪,还不停的抽噎着,一向作天作地的容相哭的如此不堪,已经十足的诡计,最诡异的是容居手里竟然还捏着一只无骨的鸭掌,软趴趴的鸭掌上面蘸着黄色的酱汁,也不知道是什么酱汁,容居一面哭,还在一面啃鸭掌
祁律见到天子进来,连忙作礼,说:律拜见天子。
薛魏也赶紧作礼,轮到了容居,容居也想作礼,但是他吃芥末太上头了,还在呜呜呜的哭着,抽噎着说:容容容居拜见天子。
天子:甚么情况?
姬林的目光看向祁律,祁律笑眯眯的说:天子不必吃惊,容相是因着食了芥末,太过呛鼻上头,所以才会如此。
姬林一听,一腔怒火瞬间便被祁律浇灭了,他急匆匆过来,明明是来保护祁律的,哪知道来了一看,根本不需要自己出头,祁太傅一个人便将容居制得服服帖帖。
祁律笑眯眯的说:不知容相晚膳可还有什么想食的?
容居听到这里,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芥末鸭掌,擦了擦手,突然一反常态,郑重的跪在地上叩首,说:太傅不止机敏聪慧,而且心怀旷谷,容居佩服。
祁律看到容居给自己下拜,便亲手扶起容居,笑着说:容相为了试探律,绞尽脑汁,当真也是难为容相了。
其实祁律早就看出来了,容居并非真的有心难为自己,容居身为徐国的国相,徐国这些年井井有条,百姓安居,这都说明容居是一个合格的国相,容居无论是计谋还是才华都很合格,又怎么会如此傲慢无礼的对待祁律呢?
祁律早就看穿了,容居怕是想要试探试探自己,所以才故意出了三道难题,祁律不仅一一化解,而且态度十分谦和,这是让容居最佩服的地方。
祁律说:既然容相已经甘心归顺,那么是不是应该为天子讲一讲这淮夷人了,毕竟宋公还在淮夷手上,时不我待,岁不我与啊。
容居的态度和之前有很大的改变,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拱手说:正是,容居正想向天子禀报此事。
姬林一看,还是来对了,众人便坐下来准备谈论一下淮夷的事情。
容居展开一张小羊皮,放在案几上,说:这是容居这一日所画的地形图,淮夷与徐国接壤的地形图,还有淮夷总是侵扰活动的范围,请天子与太傅过目。
姬林眯着眼睛浏览了一下这地形图,不由对容居另眼相看起来,他还以为容居只是一个奸相,没曾想容居是有些本事的,这地形图画的十分精细,也能弥补一下他们对淮夷一带地形的不了解。
容居说:淮夷一带地形复杂,但是也有弱点,便是草木太多,倘或天子使用火攻,便可将淮夷军队一举歼灭。
姬林皱了皱眉,说:就算寡人想用火攻,总不能直接一把火烧了丛林,需得有一个目的,不知淮夷人藏在何处,如何火攻?
祁律也有一个担忧,说:淮夷多草木,的确利于火攻,但天子即位不久,倘或真的如此大肆火攻,必然死伤无数,或许会被有心人挑拨舆论,引起天下百姓的恐慌。
容居笑了笑,说:天子与太傅心善,那这火攻,也可以不烧人,而是烧淮夷的粮草。
姬林说:容相可知淮夷的粮草在何处?
容居很坦然的说:不知。
容居又说:但容居可以为天子查探。
容居显然有后话,拱手说:容居身为徐国国相之时,与几位淮夷首领多有来往,也算是有些交情,容居愿为天子前往淮夷,佯装诈降,查探淮夷人的粮草位置。
按照容居的说法,淮夷虽然被称作淮夷,但并非只有一拨人马,就像是狄人一样,周天子把北面的人统称为狄人,但狄人自己也分长狄、白狄、赤狄等等,而且狄人也会打仗。
淮夷同样,淮夷有很多不同的队伍,这些队伍平日里互相不服,如今因为利益的驱使,拧成一股,劫持了宋公与夷,想要占一些便宜。
容居说:这些淮夷的军队,是面和心不和,只要将他们的粮草烧毁,几股势力必然分崩离析,到时候天子直接各个击破,何愁难以平定淮夷?
容居说的极是,但如何才能烧毁淮夷的粮草,以除后患,这是个大问题。容居愿意作为诱饵,前往淮夷诈降,等他取得了淮夷的信任之后,便可以知道粮草的位置,烧毁粮草,以火焰为号,作为虎贲军前进的路标。
祁律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不过虽容相与淮夷的首领都有来往,但当时是有利益做前提,因此才能攀上交情,如今徐国与淮夷已经谈崩,容相此番十足涉险,而且并不一定能成功。
容居笑了一声,脸上挂上了奸佞的笑容,说:太傅所言甚是,想要和淮夷人打交道,必须先给他们一些甜头才是,淮夷吃到了甜头,才会放松对容居的警惕。
姬林哦?了一声,说:说说罢,容相口中的甜头,到底是甚么?
容居说:自然是粮草。
姬林眯了眯看眼睛,说:按照容相所言,寡人要烧淮夷的粮草,便要先给他们粮草?
容居点点头,说:容居想要取得淮夷的信任,必然需要带一些甜头过去,还要请天子配合,如今天子已经控制了徐国,必然要将驻扎在薛国的队伍转移到徐国,这其中运送粮草是个关键
容居逃窜到淮夷诈降,必然要拿出诚意来,便会告诉淮夷人,天子转移粮草的路线,带着淮夷人杀过去抢夺粮草,等淮夷人真的抢到了天子的粮草,那时候才会对容居放松警惕。
姬林陷入了沉思,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这个方法十足冒险,不但容居冒险,运送粮草也十分冒险。
容居拱手说:天子,击破淮夷,迫在眉睫,如今火已经烧到了眉毛尖上,再也管不得太多了,只要天子能够大破淮夷,便能堵住天下诸侯悠悠众口,立信扬威!
姬林的眼眸微微发沉,终于点头说:好,那便有赖容相了。
众人商量好了,仔细的谋划了一番,容居佯装打伤祁太傅逃窜,天子便会放出风声,遍城的捉拿容居,让淮夷人也听说容居是个在逃的反臣,如此容居到了淮夷,便可事半功倍。
第二天一大早,宫中便传出了消息,徐国罪臣容居,竟然打伤了祁太傅,祁太傅重伤在身,危在旦夕,天子愤怒,发布了榜文缉拿容居,如果能缉拿容居者,便封洛师太宰!
因着这奖赏太过丰厚,很多人便蠢蠢欲动起来,别说是薛国了,临近的几个国家也全都躁动起来,准备捉拿容居。
祁律被打伤了,一身是血,医官冲进来抢救,把祁律差点捆成了一个木乃伊,祁律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哪里受伤了,反正医官们上来一顿乱捆,自己不是木乃伊便是粽子,手掌给捆成了一个大猪蹄,动都不能动,更别提下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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