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冯失血过多,肯定没有食欲,山药可以补虚益气,健脾胃,而且山药既不大热,也不大寒,十分平和,正适合公子冯如今的情况。
在这个年代,土薯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东西,卫国还将品质高档的土薯作为进宫天子的贡品,可见品相好的土薯有多名贵。
不过这个山药虽然好,见到薛魏这表情就知道,在这个年代山药不是那么好烹调的。
薛魏有些无奈的说:容相非要食这土薯,但是不瞒太傅您说,我们薛国的膳夫们,基本没人能处理好这土薯。
很多人都对山药过敏,尤其是处理山药的时候十足麻烦,山药黏黏滑滑的不好削皮,粘液蹭到手上还会发痒发麻,那是相当难受的。
而且这个年代的山药多半入菜熬汤,也就是咸口吃,没有多大的变化,在一众山珍海味之中便失去了光彩,薛国人不怎么吃山药,膳夫们也各有精通,所以不怎么会处理山药。
祁律见到那山药便笑了起来,说:薛公子,这个好办,倘或律能为容相烹饪这土薯,不知薛公子可否将多余的土薯送给律?
薛魏奇怪的看着祁律,说:太傅想食土薯?魏令膳夫多准备一些便是了,这不值什么。
祁律说:倒不是律想食土薯,薛公子有所不知,这土薯补虚益气,给伤患用是最好的,因此律想做一些土薯的早膳,给宋公子端过去。
薛魏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公子冯,公子冯如今可是平定淮夷的功臣,而且照这个势头,公子冯很快便会成为宋国的新任国君。宋国和薛国距离如此之近,薛魏倒是要和公子冯打好交情才行。
而且薛魏如果多弄一些土薯过来,也能和祁太傅打好交情,何乐不为?
薛魏便说:原是如此,魏这便让宫人多准备一些土薯过来,太傅不必忧心。
薛魏动作很利索,让膳夫再去取一些土薯来,很快垒了一大筐土薯在地上。
薛魏弄来了土薯,但是自己并没有离开,他知道祁太傅喜欢理膳,祁律又是天子面前的红人,薛魏如果能多多巴结祁律,对自己以后也有益处,因此薛魏便没有离开,笑着说:太傅一个人如何处理这许多的土薯,不若魏留下来帮太傅打下手罢。
祁律惊讶的说:薛公子还会理膳?
这个年代还没有君子远庖厨这句话,但庖厨之间都是下等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薛魏身为薛国的公子竟然还会做饭?
薛魏淡淡一笑,说:太傅您有所不知,魏虽是薛国的公子,但是从小更像是个野孩儿,在宫中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倘或没有一些理膳的手艺,恐怕早就饿死了,不过也只是会一些粗活儿,没有太傅如此精于理膳便是了,打打下手,帮帮忙还是会的。
祁律一听敢情好,他心知薛魏是个聪明人,特别精于算计,薛魏想要通过自己和天子打好关系,因此祁律也没有和他客气,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便说:那便麻烦薛公子了。
祁律准备做山药的美食,公子冯身子虚弱,正好适合吃山药,容居也想食山药,祁律便准备做一道山药粥,然后再做一道山药的小凉菜,酸甜开胃的那种。
提起山药口味的小凉菜,祁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蓝莓山药,不过如今没有蓝莓,其他也是一样的,祁律弄了一些酸酸的山楂,将山楂熬煮的稀烂,然后和上蜂蜜,等一会子将山药去皮做熟,晾凉之后便可以浇上这酸甜开胃的蜂蜜果酱,酸甜开胃,而且还补虚益气,公子冯吃上是最好的,而且容相那个小作精喜爱甜口,必定也喜欢这道山药小食。
祁律将山药粥熬上,又熬制了果酱,准备让薛魏多削一点山药。山药虽然好吃,但是削皮是个问题,祁律特别不喜欢削山药皮,因为麻痒的感觉很扰人。
祁律便将这个活计扔给了上赶着的薛魏,薛魏勤勤恳恳的给山药削皮,祁律得到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怎么能不使唤薛魏呢?
他本想让薛魏再多削一些山药,哪知道一回头,便看到薛魏的手掌红了一片,不只是掌心,而且手背也红了,起了很多麻麻扎扎的小疙瘩!
很多人都对山药过敏,尤其是山药的粘液,祁律对山药的粘液便比较敏感,所以不喜欢削皮,哪知道薛魏更敏感,薛魏的手掌过敏很明显,已经不算是轻微过敏的模样。
祁律吓了一跳,赶紧说:薛公子,你的手
薛魏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以前也没有削过山药皮,所以不知会变成这样,还说:无妨,只是稍微有些刺痒。
什么无妨?祁律赶紧让薛魏把山药放下来,拉着他的手,让薛魏张开手心,舀了清水泼洗薛魏的手掌,蹙着眉说:薛公子你这是对土薯过敏不是,是对土薯不服,以后切不可触摸生的土薯,这过敏的反应也太大了一些。
祁律本想让薛魏当免费的劳动力来着,哪成想薛魏过敏成这个样子,还觉得是小毛病,差点子便出了大事。
山药的粘液沾了一手,祁律匆忙给薛魏冲洗着双手,因为十分匆忙,冲洗的时候祁律也没有注意,清水一泼,直接湿了自己和薛魏的衣袍,祁律的注意力没在衣袍上,仍然专心的给薛魏冲洗过敏红肿的手掌,谁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天子竟然进了膳房
姬林听说祁律要不小心弄湿衣襟,然后宽衣解带,心里仿佛揣了一只毛兔子一样,怎么也不能安生,立刻便去找祁律,一路往膳房而来。
姬林到了膳房门口,正巧看到了容居,容居不是来找祁律的,而是来找薛魏的。容居一大早上难为薛魏,要吃土薯,让薛魏拿着土薯来膳房,找膳夫料理,薛魏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容居不知薛魏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也无事可做,便亲自来到了膳房寻找。
姬林与容居碰到一起,两个人都准备去膳房,便一并子来了,时辰还早,膳房里没什么人,膳夫们都在后面的小仓库帮忙搬运新鲜的食材。
天子和容相进入膳房之时,便看到空荡荡的膳房里,祁律正握着薛魏的手,那两个人好生亲密的拉着手,祁律还对着薛魏的手来回来去的摸。
不止如此,姬林一眼便看到,祁律的衣袍湿了,何止是姬林,薛魏的衣袍也湿了,姬林脑袋里轰隆!一声,瞬间仿佛炸了锅一般,难道说祁太傅的心上人是薛公子?
姬林脑袋里乱七八糟,犹如一团乱麻,他虽吃过土薯,却不知道土薯的外皮会让人过敏,先入为主,也没看清楚薛魏的掌心都是过敏的红斑。
天子眼睛一眯,特别有气势,步履如风,直接大步迈过去,一面走过去一面脱下自己的外袍,不等祁律反应过来,一把用外袍包住祁律湿掉的衣襟,嗓音不善的说:不许脱。
祁律:???
祁律正在给薛魏冲洗手上的粘液,哪知道天子突然杀了出来,还突然用龙袍把自己给裹了起来。脱什么?自己没得要脱啊。
容居看到祁律和薛魏拉拉扯扯,心里也隐隐浮现出一丝酸酸的感觉,但他没觉得那是吃味儿的感觉,走过来嘲讽着薛魏,说:我说薛公子怎么送个土薯那么长时间,原是不舍得回来了呢。
薛魏听着容居的话一愣,恍然闻到了一股子酸味儿,容居自己说完也愣住了,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口气太酸了一些,还黏糊糊的,当真不适合自己。
祁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被天子用袍子裹着,突然嗅了嗅鼻子,惊慌的说:糟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