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让寺人给天子送过去一点红枣的小食,又让人给容居送过去一份,荣居喜欢吃甜食,红枣的小食都是甜味儿的,他肯定喜欢。
最后留下来一点,祁律便打算自己吃,他端着承槃,装着一堆的红枣小食,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如今是秋日,太阳落山之后气温便会降低,凉风嗖嗖的,还有点冷。
祁律突然灵机一动,有这么多小食,如今天气又冷了下来,何不去泡个温泉?
上次祁律泡温泉动机不纯,因此出了糗,直接晕倒在了温汤之中,也没好好享受,如今得了空闲,吃着小食,喝个小酒,再泡个温泉岂不是大好?简直惬意!
祁律打定主意,便让獳羊肩找了换洗的衣物,自己端着小食,找了一壶美酒,就去温泉了。
他算准了,这个时辰天子忙得很,是不会来泡温泉的,因此不需要在意,只需好好享受便是了。
祁律带着獳羊肩来到温泉,十足狂野的扒掉了自己的衣衫,哗啦!一声,直接冲进温汤中,热乎乎的温汤激的祁律一个激灵,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祁律半躺在温汤池中,小食和美酒装在承槃中,就放在温汤池旁边,祁律一个回身便能叼着小食,饮着美酒,蒸腾着温汤的热气,简直惬意的很。
祁律举起手中的空耳杯,獳羊肩很有眼力见,立刻给他满上酒水,说:太傅,莫饮的太快,小心醉酒。
也不知是被热气蒸腾的,还是已经饮了一杯酒的缘故,祁律的面积微微透红,一脸的满足,眼神也被雾气蒸腾的十分氤氲,笑眯眯的说:无妨无妨,这薛国的温汤池真不一般,咱们要是回了洛师,就没有这么地道的温汤了,来小羊,你下来和太傅一起泡泡。
獳羊肩看着太傅醉醺醺的向自己招手,眼皮一跳,说:小臣在这里伺候太傅便是了。
祁律撇撇嘴,獳羊肩不愿意下去,而且躲得远远的,似乎是防止祁律把他拉下水,祁律没办法,只好自己继续泡温汤。
他忙了一日,正好泡温汤解乏,头发也给打湿了,惬意的撩着水,往嘴里丢了两片烤枣片,又饮了一杯酒,若方才脸颊还是透红,如今便已经是潮红了,面容上夹杂着一股酣畅淋漓的醉意,已经飘飘然。
祁律是不喝正好,一杯就倒的类型,又在泡温泉,酒意更容易上头,哗啦!一声趴在温汤池的边上,伸手去拽獳羊肩,醉醺醺的说:小羊小羊,快点来和太傅一起泡温泉。
祁律一伸手,没成想真的拽到了小羊,小羊刚刚都躲得远远的,哪想到突然放松了警惕,便被祁律抓了个正好。
祁律拉着小羊不松手,哈哈笑起来说:被我抓到了,快下水。
他说着,抬起头来,顺着往上看去,那手掌莫名变大了,从小羊蹄子,变成了大个羊蹄子
祁律迷茫的抬起头来,继续顺着那只大版羊蹄子往上看,黑色的袖袍沾染了一些水汽,袖摆很大,袖口的尖端垂在水中,令黑色的衣襟黑的更加深沉。
祁律醉醺醺的眼眸微微有些迷惑,歪了歪头,含糊的说:嗯?小羊怎么变成大灰狼了?
祁律抓住的哪里是什么獳羊肩,那黑色的衣袍,除了天子哪里还有第二个人敢这么穿,被祁律抓住的人,正是天子姬林无疑!
姬林忙完了返程的行程问题,感觉劳累的厉害,便准备泡个温汤解解疲乏,他往温汤而来,哪知道这个时辰温汤里竟然有人。
温汤热气腾腾,弥漫着氤氲的湿气,若隐若现之间好像有个人正在撒酒疯。
听那声音,不是祁太傅还能是谁?除了祁太傅,天子真的没有发现谁的酒品还能如此肆意张狂。
獳羊肩侍奉在一边,看到天子走过来赶忙行礼。姬林站在温汤池边,定定的看着背对着自己,趴在池水中的祁律,祁律高挑的身形藏在浓郁雾气之后,若隐若现,暗昧不明,一时间天子的喉头竟然有些发紧。
姬林的目光深沉,嗓音略微有些沙哑,说:獳羊肩,你下去罢。
獳羊肩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说:是,天子,小臣告退。
獳羊肩将祁律换洗的衣裳放在一边,便恭敬的退了下去,一时间温汤池中只剩下祁律和姬林两个人。
但祁律不知道,他喝醉了,又被热气蒸腾的晕晕乎乎,只觉得十分舒服,仿佛云里雾里,正在享受,一回头便拉住了一只大灰狼的爪子。
祁律奇怪的看着对方,长得长得好像不像是小羊。
他的脑海中晕乎乎的,一时反应不过来,便那样与天子对视着。祁律在池水中,天子衣冠整齐的半跪在温汤池边,温热的泉水打湿了天子的袖摆。
祁律表情呆呆的,嘴唇张合了一下,突然一用力,喝醉了竟然还会犯坏,一把就将衣冠整齐的天子从温汤池边拽了下来。
天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一点子没有防备,他哪里知道祁律醉得认不出人来,竟然还能犯坏。哗啦!一声水响,真的被祁律拽了下来,水花飞溅,将天子的宽袍直接打湿,黑色沾了水渍,无比深沉
哈哈!祁律还在傻笑,犯坏得逞一般,说:落汤羊!
姬林被拽下来,一头一脸都是水,繁杂的黑袍泡在池水中,简直狼狈不堪,还被祁律嘲笑,结果祁律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出来,当即没好气的说:太傅,你可看清楚了,寡人不是獳羊肩。
祁律嗯?了一声,皱了皱眉,竟然还嘟了嘟嘴巴,似乎很苦恼,挥手拨了拨浓郁的雾气,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竟然豪放的冲着天子走了过来。
天子有一种错觉,那个衣冠整齐之人,可能是祁太傅,否则祁太傅为何会如此堂皇而知的逼近自己。
祁律走过来,咚!直接将天子壁咚在了温汤池的池壁上,脚下一个打滑,下巴直接撞在天子强壮有力的胸口上,干脆枕着天子的胸口,仰头说:你你不是小羊?那那你谁啊?
天子:
姬林向后靠了靠,毕竟祁律泡在温汤中十分坦然,他也不好去碰祁律。姬林对祁律抱有非同一般的心思,他觉得如果自己这是时候真的触碰到了祁律,很有可能无法收拾。
姬林喉头滚动,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的说:太傅你仔细看看,寡人是天子。
祁律又是嗯?了一声,枕着姬林的胸口,抬起手来,竟然捧住了姬林的脸颊,似乎在仔细的端详,突然展开一个笑容,说:是是林儿啊。
林儿
姬林听到这个称呼,脑袋里轰隆!一声,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在郑宫的偏僻小路上,祁律也是这么抱着自己,亲昵的呼唤着自己。
姬林的眼眸瞬间加深,他低下头来和祁律对视,眯了眯眼睛,突然意识到,如今祁太傅喝醉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向祁太傅套话,问问祁太傅的心上之人是谁,说不定便能成功套出来。
姬林想到这里,稍微挑起一丝笑意,声音温柔低沉,带着一丝丝拐骗的意味,说:对,太傅,寡人是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