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宋公与夷一个踉跄,他的腿脚本就不好,如今狠狠吃了一惊,几乎跌倒在地上。
宋公是腿部残疾,因此无法领导宋国,倘或公子冯眼目残疾,那么公子冯也无法成为宋国的国君,宋公与夷很难想象,如果自己和冯儿都出了事,宋国会变成甚么模样,公族必然为了国君之位打得头破血流,而卿族又如何会坐视不理呢,肯定会为了扶持新的宋公而结党营私,这样一来,宋国将陷入无休无止的内战之中
宋公与夷震惊不已,立刻怒目说:为何会如此?!可是冯儿的余毒未清?或者是因着冯儿那日坠马的缘故?
宋公与夷和祁律想到一起去了,但都不是,原因不明了,医官可以肯定的是,公子冯体内虚火太盛,因此伤了眼目。这些日子医官是用尽全力给公子冯调理虚火的问题,但是汤药下肚,根本不管用。
医官说:小臣的汤药清热下火,绝对对症,宋公子的虚火不懈,必有其他缘由。
祁律便奇了怪了,公子冯这些日子接触的人很少很少,因着眼目的缘故,很少让寺人宫女伏侍,除了吃汤药之外,祁律还会给他做一些清热下火的食物,都是对他病症有好处的,怎么公子冯的病症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
因着公子冯的病症恶化,不只是眼目的问题更加严重,视力急剧下降,而且方才公子冯还出现了神情恍惚、亢奋的情况,这都是虚火太大造成的。
医官只能再调整药方,给公子冯调理身体,但是也有弊端,说:宋公子这个身子的情况,虚火旺盛的厉害,倘或小臣下狠药降火,恐怕会对公子的身子有所损伤,还是要找出虚火旺盛的根源才行。
医官调整了药方,很快便去亲自熬药,告退了出去。
没一会子公子冯便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目,眼睛赤血通红,只是比方才稍微清醒了一些,看脸色便知道,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公子冯呼吸相当粗重,嗓音也沙哑极了,宋公与夷见到公子冯醒了,赶紧说:冯儿,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为何要瞒着大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瞒着大哥,能瞒到几时?!
公子冯没有立刻说话,祁律便说:宋公已经都知晓了,宋公子的情况比前些日子还恶化了,刚才险些
祁律说到这里没有再说,刚才如果祁律和天子没有听到玉扣砸碎的声音,公子冯险些侮辱了宋公与夷。
公子冯闭了闭眼睛,他虽然昏迷了过去,不过好像记得刚才的事情,脸色相当难看,阴沉一片。
宋公与夷见他脸色这般难看,便说:冯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要再隐瞒了,咱们也好一起想法子。
他说着,想要去握公子冯的手,公子冯却立刻缩回手来,避开了宋公与夷的触碰,似乎还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自责。
公子冯声音沙哑的说:冯也不知是怎么了,尤其是这两日,一日比一日难过,燥热不减,反而更胜
如今是秋日了,一日比一日清凉,公子冯却觉得很热,一日比一日燥热难耐,不止如此,这些日子竟然还出现了其他症状。
公子冯沙哑的说:有的时候会神志昏昏,犹如云里雾里,好似饮醉了酒一般,却比饮酒更甚,也说不出是甚么样的感觉。
公子冯有的时候神情萎靡,有的时候则昏昏沉沉,意识不太清醒,而且因着燥热的缘故,身体总是处于亢奋之中。
姬林蹙了蹙眉,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从未见过如此病症,只觉得十足奇怪,说:可是有人下毒?宋公子的症状,寡人觉着更像是遭人下毒。
公子冯摇了摇头,说:冯平日不用宫人伺候,饮食起居也全都排查过了,无人下毒。
这年头能检查出来的毒,其实很少,最典型的便是鹤顶红,银针可以检查出鹤顶红的毒,那是因为砒/霜提炼不完全,因此才会让银针发生反应变黑。
但是相对的,这个年头的毒药也很有限,所以一般情况下,宫中一直用银针验毒便足够了。
祁律听罢了,神情有些严肃,因着他听了公子冯的病状之后,反而觉得不仅仅是下毒这么简单。
公子冯刚开始只是燥热,后来因为虚火伤了眼睛,紧跟着出现了一些神志昏昏的情况,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毒/品?祁律只觉得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姬林下令暗中排查公子冯身边的宫人,只要是能接触到公子冯的宫人,全部排查一遍。
宋公与夷不放心公子冯的情况,他已经知道公子冯患有眼疾的事情,但是宋公与夷打算替公子冯保密,等众人全都离开了,宋公与夷还是执意留下来照顾公子冯。
公子冯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毕竟他这个时候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也没甚么区别了。
宋公与夷轻声说:冯儿放心,倘或有人敢加害与你,孤定不会放过他。
公子冯摇摇头,说:大哥不必担心了,还请回罢,大哥留在这里,冯儿的眼睛也看不见,反而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危险。
宋公与夷听着公子冯的话,心中有些发拧,说:你且安心养病,别的甚么也不要多管,过些日子便是你即位的日子,你放心好了,大哥会让你坐上国君之位的。
公子冯豁然睁开眼睛,他虽然看不见宋公与夷的表情,但是他能看到宋公与夷的大体轮廓,微微眯了眯眼目,想要看清楚宋公的表情,然而这只是徒劳,依然一片模糊。
公子冯沙哑的说:冯儿已经是一个瞎子,如何还能继承国君之位?
宋公与夷握住公子冯的手,公子冯像是被烫了一样,想要抽回去,但是宋公与夷早有准备,死死握着他的手,说:冯儿,天子想让你即位,除了天子与太傅之外,没有甚么人知道你患有眼疾,只要旁人不知,你便是我宋国的国君。
公子冯嗓子滚动了一下,宋公与夷轻笑一声,说:你我曾经为了国君之位,掐得你死我活,而如今有人要害我宋国,该是你我联袂的时候了,我老宋人怎会如此好欺负,不是么?
公子冯听着他的话,不由也笑了一声,说:大哥说的正是。
天子下令排查,但是公子冯的身边根本没有奇怪的人,也没人下毒,实在不知道这个毒素是怎么混进来的。
祁律有些忧心,因着按照公子冯的说法,他很可能不是中毒这么简单。这个毒药还能控制公子冯的心神,让他昏昏沉沉,忘乎所以,简直便是杀人于无形,倘或揪不出这幕后之人,时间一长,公子冯必然会变成一个废人。
祁律在膳房中理膳,一时有些心不在焉,但听小心!,祁律低头一看,菜刀险些切到了自己的手。
旁边的膳夫也是惊了一跳,连声说:太傅!当心啊!千万勿要伤了自己,咱们小臣可是当不起的。
祁律刚才一时走神,连忙把刀放下来,这一抬头便又看到了郜国公子,郜国公子日常过来做菜,他今日又来了。
那郜国公子今日不是来做菜的,而是来取酒的,他抱了一坛子的酒,又从怀里拿出小瓶子,将佐料粉末倒进去,还用小匕搅拌了一下。
gu903();祁律当真很是奇怪,之前做菜、做汤,郜国公子都用了这个小瓶子佐料,祁律猜测那瓶子里的作料可能是什么提鲜的东西,如今饮酒竟然也放入一些,这就很奇怪了,酒水难道也要提鲜,这简直不伦不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