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日前对黑肩有些成见,如今一见,不由笑起来,说:好,那说定了,改日得空,咱俩好生饮两杯。
大司马武曼说完,还有急事儿,那便是潞子仪了,天子要扶持潞子仪上位,成为潞国的国君,而潞国现在的国君根本不知潞子仪在营帐中,武曼将潞子仪藏在自己的帐子里,这会子急着回去看看。
大司马很快离开,便有一个人匆匆赶上来,说:周公。
原是虢公忌父,忌父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一改平日爽朗的性子,竟然有些吞吞吐吐,挠了挠后脑勺,说:周公,你当真看上了公子万?
黑肩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事儿,突然轻笑一声,笑的十分喜悦,说:依虢公之见呢?
虢公忌父有些奇怪,明明是自己问的黑肩,黑肩却反问过来,倘或自己知道,还用去问黑肩么?
只不过黑肩没有再说话,也没停留,好似心情很好,已经施施然的离开了
虢公忌父按照祁律的安排,将晋侯和公子万软禁在了一个营帐之中,两个人身上全都戴着枷锁,完全不像是国君与公子的模样。
软禁的营帐简陋而昏暗,公子万枷锁加身,定定的看着角落里的晋侯,营帐就这么大,晋侯似乎生怕公子万报复自己,因此躲在角落,和公子万拉开距离。
公子万的声音沙哑,说:君上您怎么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晋侯一听,立刻冷笑说: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还不是你们逼的?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孤窝囊,无法重振晋国,孤这次倒是不窝囊呢,却又被你们说大逆不道,你们叫孤如何!?
公子万听他口气如此正直,更是吃惊,说:君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然半丝也没有悔过之心么?
晋侯冷冷的说:悔过?是了,孤是悔过了,孤后悔这帮子废物的死士,怎么就没能直接杀死那毛头天子呢!
公子万震惊的不能言语,说他迂腐也好,但是古人的心思就是如此的,公子万是典型的忠君之臣,他不只是忠于自己的国家,更忠于周天子。
晋侯慢慢冷静下来,眼眸微微晃动,似乎在想什么,口气软化下来,委屈的说:孤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孤全都是为了我晋国,我翼城啊!你没看到吗,曲沃有多么嚣张,他们已经爬到孤的头顶上拉屎拉尿了!这帮子乱臣贼子!孤的兄长已经被曲沃暗杀,下一个便是孤了!孤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只是为了扳倒曲沃啊!
公子万沉默不语,晋侯稍微凑近了一些,低声说:如今到了我翼城生死存亡之时了,如果天子治罪于孤,那可是死罪啊!孤的儿子还小,就算能继承孤的国君之位,还不是要被曲沃逆贼欺凌,最后遭殃的还是我翼城的百姓啊!晋国少不得孤啊!叔父,晋国少不得孤!所以所以还请叔父以大局为重,为孤顶罪,好不好?叔父,你便答应了侄儿罢!
公子万听着晋侯的话,起初是震惊,后来心窍中慢慢冰冷起来,最后冰冷变得麻木,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了,他平静的注视着晋侯,听着他口中喊着叔父叔父。
公子万幽幽的说:君上第一次唤我叔父。
因着公子万与晋侯的年龄差不是很大,而且晋侯忌惮公子万,也不信任他,平日里根本没有把公子万当成长辈过,所以自然不会喊他叔父,如今晋侯有求于公子万,自然要打起血亲牌,尽量感动公子万。
公子万苦笑了一声,说:君上您知道么?做晋国的公子,太累了
晋侯没有心思听他这些废话,央求说:叔父,您不是一直以大局为重吗!翼城不能没有孤啊!
公子万微微颔首,沙哑的说:君上说得对,翼城不能没有国君,但可以没有公子
晋侯听他这么说,觉得公子万的口气软化了,似乎马上便要答应了,只差一点点,立刻又说:叔父,你是答应侄儿了么?!你便答应了侄儿罢,只要叔父替侄儿顶罪,我翼城还有救,还有救啊!
公子万喃喃的说:真的还有救么?
大局已定,姬林又恢复了天子的身份,入住回天子营帐,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让祁律给他做老妈蹄花。
祁律有些无奈,姬林身材高大,一身天子黑袍,冕旒都没有摘下来,微微低头看着祁律,修长的手指还搓着自己的袖袍小角角,抿着嘴唇,好像一只委屈的小奶狗,说:叔叔给假天子理膳,又给公子万理膳,如今轮到了林儿,却不给林儿理膳,叔叔你说,你是不是偏心,不喜爱林儿了?
祁律默默的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心口,总觉得天子是故意卖萌,然而无论是天子的颜值,还是天子的少年感全都摆在眼前,真是萌的祁律心律不齐,险些流鼻血。
祁律咳嗽了一声,说:天子,如今晋侯的诡异已经破获,因此天子不需要再与律谎称叔侄了,天子这般唤律,若是叫旁人听去了,恐怕不好。
姬林却说:寡人不管,倘或叔叔不依寡人,寡人还这般唤。
祁律:
祁律真是没办法,被姬林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最后只好答应给姬林去做老妈蹄花,反正现在也闲得慌,会盟推迟了,晋侯那边还要等时间。
祁律赶紧捂着心跳不齐的心口退出了营帐,连官服都没有换下来,便进了膳房,给天子去做他心心念念的蹄花去了。
祁律风风火火的做了一碗老妈蹄花,盛在精美的青铜豆中,心想着这些日子天子的确受苦了,天天没甚么好吃的,前些日子还受了伤,也不知调养清楚没有。
祁律端着承槃,从膳房出来,亲自送到天子营帐,打起帐帘子走进去,一进去瞬间感觉雾气迷茫,一股子热浪扑面而来,没成想自己离开这么一会子,天子竟然开始沐浴了。
层层的热雾之后,水声幽然,果然摆着一只硕大的木桶,天子的黑袍挂在屏风之上,天子退去了黑袍,仿佛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从一只小奶狗瞬间进化成为一只大狼狗。
此时此刻,这只大狼狗天子眯着眼目,黑发披散而下,缎子瀑布一般倾泻而入冒着袅袅热气的热汤之中,双臂曲起,趴在木桶的边缘,懒洋洋的歪着头,似乎因着热气太过舒适,俊美的天子已然要睡着了。
祁律端着承槃,顿时听到哐当一声,承槃一抖,好像是自己的心跳一般,险些将熬制得浓稠美味的老妈蹄花汤给扔在地上。
天子平日里都束着黑发,正式场合会戴冕旒,如此散发的时候可不多见,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天子分明的棱角,让天子俊美的轮廓显得更加细腻,简直便是活脱脱的小鲜肉。
祁律的承槃发出一声响动,哗啦一声水响,天子立刻抬起头来,目光准确的捕捉到祁律,轻轻一笑,俊美的容貌加上百分百含糖的笑容,仿佛一只大锤狠狠砸在祁太傅的心口上,心律更加不齐。
天子轻轻拨动了一下热汤,笑着发问:好看么?
祁律想也没想,立刻回答:好看!
回答完之后才恍然,天子到底在问什么好看?
祁律爽快而真挚的回答仿佛取悦了天子,姬林挑眉说:太傅,热汤雾气这么大,站在那里能看清寡人么?不如走近一些?
祁律手中的承槃又发出哐当!一声,好像是祁太傅外放的心跳声,祁律连忙稳住承槃,面上一本正经,轻轻咳嗽了一声,心里却犹如火车鸣笛,满心都是:天子邀请本太傅走近一些,怎么办?
第80章以身抵债
俊美的天子邀请祁太傅走近一些,下一刻,祁太傅将承槃往案几上一放,竟然转头掀开帐帘子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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