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太子任由他握着,欠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将军你说呢?
由余眯着眼睛,突然长身而起,一把抱起凡太子将人扔在榻上,凡太子轻呼一声,说:当心,勿要抻裂了伤口。
由余沙哑一笑,说:抻裂了伤口,不正好给凡太子一个不请自来的借口么?
祁律从山上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累的根本不想动,不想更衣,不想沐浴,只想倒头便睡。没成想只是做一个迎亲特使去郑国参加婚礼而已,还没到郑国,竟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这种麻烦之事。祁律是最讨厌麻烦的,偏偏麻烦总是找上门来。
姬林走进舍中,便看到祁律正在犯懒,歪在席子上装死,如今是大冬日的,席子扑在地上,躺一会子便会觉得很冷,祁律身子骨一向不怎么结实,姬林赶紧说:太傅快起来,一会子害了风寒。
祁律懒洋洋的不起来,浑身犯了懒病,天子无奈的摇摇头,将祁律抱起来,说:太傅只管歇息,寡人帮太傅沐浴。
祁律实在太累了,任由天子勤勤恳恳的抱着他去沐浴,被热气蒸腾着,没沐浴完便睡着了。
全程有人伺候,而且无微不至,祁律睡得十分惬意,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自己的抱枕消失了,稍微有些冷,蜷缩了一会子,最终还是醒了,迷茫的睁开眼睛。
原不是抱枕消失了,而是天子不见了,旁边的锦被掀开,外手的地方凉丝丝的,这大晚上的,马上便要子时了,不知天子跑到何处去了。
祁律坐起来,因着马上便要到子时,天子随时可能变成小土狗,所以祁律不太放心,揉着眼睛走出屋舍,准备去找找天子。
夜色深沉,再有一会子就要子时了,姬林伺候着祁律睡下,自己一直没有合眼,感觉祁律的呼吸平稳下来,便悄悄的把胳膊从祁律的怀里一点点抽出来,轻轻掀开锦被,翻身下榻,从屋舍里走了出来。
姬林走出来,脸色立刻沉下,往偏僻的地方而去,很快来到了馆驿的角落,那是押解犯人的圄犴。
吱呀圄犴的大门被推开,一身黑袍的姬林走进去。里面的人似乎看到了姬林,立刻吼着:周人的毛头小儿!快放我了!放了我!你们使诈,算什么英雄?!
被关押在圄犴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被俘虏的屠何王!
圄犴里没有点灯,一切都黑漆漆的,混沌的阴霾笼罩在天子年轻且俊美的面容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姬林的嗓音很低沉,说:寡人并非甚么英雄,寡人是天子,有的时候便要学会一点子不择手段。
他说着,挥了挥手,屠何王闻到一股子馊臭的味道,两个士兵走上前来,将两只大桶咚咚两声放在圄犴的地上。
屠何王定眼一看,是泔水!
屠何王怒吼:你这是甚么意思?!
姬林平静的说:这是你们屠何人招待祁太傅的宴席,当时你自己亲口说的,这些酒菜之中,只有一道是无毒的,其他都掺杂了剧毒之物,这么快便忘了么?
屠何王瞪着姬林,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姬林继续说:你们一番好意,但今日偏生出现了一些变故,如此好酒好肉岂容浪费?正好,这圄犴中没什么好食的饭食,寡人这就把这些好酒好肉还给你,如何?
你你想毒死我!?屠何王恍然大悟。
姬林平静的注视着屠何王,在阴霾的昏暗中,天子的眼神深不见底,轻轻的理了理自己黑色的袖袍,淡淡的说:不,寡人是好心请你用膳。
他说罢,摆了摆手,两个士兵立刻大步冲上来,压住不断挣扎的屠何王,将泔水灌进他的嘴里。
一时间圄犴中馊臭的味道和谩骂的叫喊声不断交织着,一浪高过一浪,姬林则是转过身去,不再看圄犴中的人一眼,慢慢往外走去,只丢下一句轻飘飘又低沉的话语:谁也不能伤害祁太傅,寡人不允。
第100章心狠手辣
祁律揉着眼睛从屋舍走出去,吱呀一声拉开门,正巧看到了天子,和姬林打了一个照面。
姬林一身黑色的衣袍,迎着将近子时的夜光,月色朦胧,给本就俊美的天子笼罩着一层柔光。
都说打光很重要,果然诚不欺我,祁律乍一眼看到天子,心里腾腾的扑腾起来,仿佛揣着一只马上要被做成烧鹅的大鹅子,不停的扑腾着,大半夜起来,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天子衣冠楚楚,尤其是那一身黑色,衬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四指宽的玉带束着精瘦的小细腰,在祁律眼中恨不能就是个小腰精,但祁律又深刻的明白,天子才不是什么小腰精,因为天子一身腱子肉,只不过这套黑色的衣裳特别具有欺骗性而已。
不知是不是祁律的错觉,或许是祁律睡得有些迷糊,反正日常俊美的天子,今日脸上蒙着一层隐隐约约的狠戾,那种帝王之气扑面而来,差点用荷尔蒙把祁太傅给溺死。
天子刚从圄犴回来,走出圄犴,屠何王的惨叫声还回荡在天子的耳畔,姬林的脸上自然蒙着一层退不尽的狠厉之色,还未能从那种狠戾之中自拔,本想换换心情再进屋舍,哪成想舍门吱呀一声竟然自己打开了。
祁太傅一脸迷茫,揉着眼睛,眼皮恨不能闭着,竟然要抹黑从屋舍中走出来。
姬林吃了一惊,赶紧拦住祁律,说:太傅,睡迷糊了么,怎的跑出来了?
祁律看到姬林,被天子的美色冲昏了头,这可是叫醒的最佳法门,瞬间清醒了七八分,说:什么睡迷糊,律是发现天子不见了,因此来寻天子的。
姬林立刻收敛了狠戾的表情,将祁律一把打横抱起来,动作非常轻松,臂力惊人,稳稳当当的抱着祁律,大步往回走,说:看来太傅还是没睡醒,大半夜出门竟不穿鞋。
祁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怪不得凉丝丝的,大冬天的踩着地面还挺冷的。
姬林把祁律抱回榻上,湿了一条布巾过来,给他擦了擦踩脏的足底,这才把祁律轰上榻去,给他盖上了锦被。
姬林很快也退下衣裳,上了榻,身后抱住祁律,说:太傅快睡,时辰很晚了。
祁律本就困得厉害,是因着半夜发现姬林不见了,这才出去寻找的,这会子天子找回来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祁律一沾榻,眼皮打架,迷迷糊糊立刻就睡,完全无需冷却时间。
祁律靠着姬林的臂弯,把姬林的胳膊当成了真皮头枕,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不知怎么的,撒呓挣般的突然睁开眼睛,一脸困得要死,却强自挣扎的模样,含糊说:林儿你大半夜出去不会是是去偷偷情的罢
姬林一愣,哭笑不得。祁太傅困得嘴里含了一颗大枣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竟然还有心思猜测自己是去半夜偷晴的?
姬林无奈至极,亲了一下祁律的额心,说:偷甚么情?寡人想偷的人就在寡人怀中,还用大半夜跑出去?太傅乖,快睡。
祁律听到睡这个字,就跟被催眠了似的,也完全不需要催眠,立刻呼呼的打起了小呼噜,睡得异常香甜。
第二日还有议会,议会内容自然是商议如何处置屠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