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gu903();天水巷位于郴县边区,有三条巷子,以前叫天水村,后来城乡改造,就变成了现在的天水巷。

三条巷子内的房子都是当时街道统一改建的传统的小四合院,三间瓦房带一个小院外加两间耳房。

这几年说要拆迁,但一直也没个动静。

老人应该搬过来有大半个月了,贺初碰见过他几次,都见他骑个小三轮,三轮车上放着些废纸壳和塑料瓶。

天水巷就这么大,搬来个人大家很快就能打听清楚,并且闲来无事时凑在一起闲聊,说这个老人无儿无女,房子也是租的,平常靠收废品为生,过的挺贫苦的。

想来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来踩三轮车收废品,要不是生活所迫,没人乐意吃这个苦。

老板娘先招呼老人:买了,不过我只买了一箱,你先拿回去给你孙子尝一下,看看是不是这种。

孙子?

不是说他无儿无女吗?

贺初从架子上拿了几袋方便面来到柜台前,老人看到他对他笑了一下,贺初也礼貌喊了声爷爷好。

两家是邻居,贺初知道他收废品后,家里的废品什么的就没有再扔过垃圾桶,都是直接放到老人门口,从来也没要过钱。

多少钱?老人问。

130,给您批发价,不多收您钱。老板娘说。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满是褶皱的塑料袋打开,然后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手帕,手帕里是一沓钱,五十的,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零零散散一大推,还有一些钢镚也在里面。

老人慢慢数着,最后数出一百三十块钱放到桌上。

老板娘看着那些零散的钱,实在没忍住:大爷啊,说实话这水真没什么好喝的,这孙子不能惯,自来水也是水,喝了不死人的

老人将剩下的钱用手帕包好打算再放进之前那个塑料袋内,老板娘拿了个新的搓开递给他:换一个吧,这个都快破了。

谢谢。老人接过去,将手帕放进塑料袋仔细裹起来然后放进了口袋里收好。

大爷,都是水而已,就这什么依云,在国外很便宜的,我表哥的邻居的舅舅的儿子在国外,人家说这水外国人都不稀得喝,便宜的很呢。老板娘又忍不住念叨。

老人也不嫌烦,笑了笑说:我孙子娇气,就喜欢喝这个,别的不乐意喝。

老人搬着水走了后,老板娘没好气道:喝什么不是喝啊,我自来水喝四十多年了也没出什么毛病,这孩子就是惯得,十几块钱一瓶的水谁舍得喝啊,一斤废纸壳才五毛钱,这得收多少废品才能收出一瓶水?

老板娘念叨着,一转头看到贺初拿着几袋方便面站在柜台前,你这几天不在家,不知道吧,前几天这老人家里来了个孩子说是他孙子,说是以后跟着他住了呢。

不是说他没有亲人吗?贺初将方便面放到柜台上。

天水巷住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街上闲谈,有些事儿不需要你刻意打听,从边上经过自己就往你耳朵里钻。

谁知道呢,反正就来了这么个孩子,一辆车送过来的,拉着行礼,样子倒是没看到,带着口罩帽子包裹的可严实呢,看背影很瘦弱,这来了得有老板娘掰着指头数了数,得有四天了,刚来那天他就过来给他孙子买矿泉水,嫌我两块的矿泉水不好喝,说要买依云给他孙子喝,我这哪有依云啊,就说进货的时候给他带一箱,这也太宠孙子了,都说隔辈亲,还真是。

听说这房子还是租的,也是,咱们这的房子说是要拆迁,也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得到的,养这么个孙子,还得付房租,这日子

老板娘絮叨起来能说一下午,贺初忙拿出手机:赵姨,多少钱?

老板娘这才扫码然后报了个数。

贺初飞快地扫码付钱:赵姨,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贺初将瓶子捏扁扔在一旁专门收集啤酒瓶的纸箱里,跨上单车打算走。

你要是没饭吃就来我家吃,反正都要做饭,不缺你一双筷子。老板娘在他身后探出身子喊。

嗯。贺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唉,这孩子从小没爸妈在身边,现在爷爷也没了,一个家就剩他自己,真是可怜。老板娘小声嘀咕了几句。

从利民小卖部往前走一百米,一转弯,就是贺初家。

三条巷子,每条巷子并排两户,一墙之隔,两边是街道。

天水巷离县三中骑车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走路也就十多分钟,所以天水巷的一些房子租给了陪读的家长,还有一些租给了开辅导班的老师。

房租倒是不贵,毕竟在郴县这种小县城,即便是楼房都租不上钱,更不要说这种平房了,虽然算是学区内的房子,但是大多数学生都是农村里来的,家长自然是不会陪读的,而住在城里的学生基本不需要租房,从大东头到大西头,骑电动车都用不了半小时。

贺初毕竟没踏入过社会,也没受过穷,不知道一个月几百块的房租对于老人而言算多还是算少。

贺初打开院门,将单车推进院子里停在院墙边,不等他回屋,就听到院墙那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寻啊,你尝尝这个水,是不是你经常喝的那种。

放着吧。

懒洋洋的少年音色,还挺好听。

这应该就是赵姨说的老人那个孙子了。

还是个被惯坏了的孙子。

贺初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转身进了屋内。

一星期没住人的房子看起来很冷清,以前爷爷经常坐的那个躺椅现在空荡荡的,再也没人会躺在上面对他招手:来,小初,过来。

贺初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贺初以为对于爷爷的过世能够做到相对的冷静,毕竟在那之前爷爷经常跟他说生老病死,生离死别都是人之常情,人到了年纪就会离开,不要舍不得。

爷爷还说过了七十岁,多活的每一天都是白赚的,临走的那天晚上,还抓着贺初的手跟他说:小初啊,过了十八岁生日,就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不流泪。

爷爷说不让贺初流泪,贺初就真的没流泪,从爷爷闭上眼睛那一刻到丧礼结束以及这几天的后事,贺初一直保持着异于常人的冷静,但是此时此刻看到这个与爷爷一起住了十几年的房子,贺初的眼泪毫无征兆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直到此时此刻,贺初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成年的礼物就是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陈伯见周寻不喝,便将瓶子放在一旁,周寻躺在院中的躺椅上一下一下晃着,手里摆弄着手机。

陈伯将上午收回来的废品从三轮车上搬下来归拢到院子一角,打算攒攒再去废品站一起卖了。

快要八十岁的老人虽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但是毕竟年龄在这儿,干了一会儿活便有些气喘吁吁,扶着窗台在腰上锤了两下。

你老了。周寻懒懒说道。

七十六,快八十了,能不老吗?陈伯转头看他,你都这么大了。

是啊,我都这么大了。周寻扯了一下嘴角,没想到我能长这么大吧?

陈伯被他哽了一下,倒是也习惯了,以后别这么说话了。

手机上周子辰问他:你搁哪儿呢?我车停你家后门了,你让那小拖油瓶前面挡一下,你从后门出来。

周寻:我特么没告诉过你我被赶出家门了吗?

第2章

周子辰:????你一病秧子,家里恨不得给你供起来,赶出家门?你是在逗我玩呢吧?

周子辰:行了,我请客,麻利儿的,我后门接应。

周寻拿起手机对着院子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过了三秒,周子辰直接电话过来。

卧槽,你在哪儿呢?

听不懂吗?周寻懒懒应了一声,我,被,赶,出,家,门,了。

我日。周子辰怒了,我就说你这个后妈不是个东西,都是她撺掇的二叔,你都这样了,她还想怎么着?让那小拖油瓶上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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