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旁边的白狼已经来到了飞船的能源系统旁边,并且爪子正搭在上面,似乎随时都打算亮出铁爪划上去,让整个飞船彻底停摆。
靳渊低着头,没让人看清自己的表情,但语气却复杂异常:抱歉,我现在不太能控制得住我的精神体,现在可能暂时没法说话,否则我也不知道它会做出什么事情。
谢虞舟已经无话可说。
精神体不可能违背主人的意志,失控这种把戏当然不过是随口的说辞,真相是什么当然也就不用多问。
现在的问题就是,谢虞舟怕自己再说下去,靳渊就把飞船给炸毁了,虽然觉得好笑,但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开始去问别的事情:徐音洲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
靳渊倒不是真的不能说话,只是不想说那些不能碰的话题,至少现在听到谢虞舟发问,他立刻就做出了回答:他在首都星,他的哨兵走了,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首都星了,现在每天都在白塔办事。
谢虞舟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说道:我记得他的哨兵是
靳渊紧紧皱起眉头,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到最后还是在谢虞舟的视线下说道:谭野。
谭野,在靳渊之前的黑塔首席哨兵,昔日的联邦最强哨兵。
谢虞舟认识这位,并且如果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他们的关系其实还很不错。
不过靳渊却并不怎么喜欢这位,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联邦很多人都认为谢虞舟和谭野是最般配的哨兵和向导,并且必然会结合成为伴侣。
毕竟他们两人一个是黑塔首席哨兵,一个是白塔首席向导,而且私底下关系还很不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关系。
然而事实是,他们之间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朋友关系,如果非要说起来,只能说他们比普通的朋友关系还要更好,有着过命的交情,但谢虞舟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会结成伴侣的那种。
关于谢虞舟和谭野之间的流言在联邦传了很久,甚至于即使后来谢虞舟都已经宣布和靳渊互相标记并且结成伴侣,都还有人不肯相信他们毫无关系,并且还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说法,以证明他跟靳渊只是迫于无奈,而跟谭野之间的感情才是真实的。
当然这种说法也让靳渊醋了很久,甚至于看起来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毕竟靳渊讨厌谭野,并且不愿意听到谭野这个名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后来等到谭野和徐音洲结合,靳渊也从来不会喊谭野的名字,而是称呼他为徐音洲的哨兵,仿佛在以此证明谭野跟谢虞舟毫无关系。
许久没有听到谭野的名字,谢虞舟颇为怀念,不过他沉睡多年,醒来之后又失去记忆,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去调查和留意,现在听靳渊提起谭野,谢虞舟接着又问道:谭野去哪里了,我记得我他原本想说死去,但现在他又活了过来,所以那种状态显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死亡,而且很明显靳渊对于他这种说法非常地忌讳,根本不愿意他再这样说出口。
所以他在话音刚起的时候就改了口,说道:我记得当初我出事的时候,谭野也在暮霭星上,他没事么?
靳渊眉头蹙得很紧,谢虞舟对他这表情非常熟悉,只要提到这个人他就总会挂上这幅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谢虞舟都已经这样问了出来,靳渊自然不能不回答,他道:谭野当然没事,他到现在都还活得很好,你出事之后,他
谢虞舟问道:我出事之后?
靳渊点头,说到这里加快了语速,不想话题在这人身上停留太久:是,在那之后他就卸下首席哨兵的担子,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了首都星,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根本就不像是谭野会做的事情,谢虞舟所认识的谭野向来是把责任看得比命还要重的那种人,他从小就被当做是整个联邦新生代中最强的哨兵栽培,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颠覆他认知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会卸下自己的重担,离开这个他打算守一辈子的联邦。
所以说他不在的时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虞舟蹙眉不语,他莫名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自己有点关联。
不要再说他了。靳渊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谢虞舟的思绪,将谭野这个人的存在感彻底踏碎,我不想提他。
时隔多年,谢虞舟再次回忆起这位祖宗每次发起醋劲来究竟有多令人头疼,不过才刚醒来,他没想太刺激靳渊,所以便也顺着他的话说道:那就先不提他们,我想我们也的确该说点什么。
看靳渊像是欲言又止般往自己看过来,谢虞舟笑着说道: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靳渊赤色的双眸里清晰地倒映着谢虞舟的身影。
不想问点什么吗?
当然是想的,非但如此而且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询问,但到了最后那些话停在嘴边,他却觉得其实都不太重要。
毕竟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活着的谢虞舟,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虞舟大概猜到要让这个家伙问的话,他大概只会问出点无关紧要的话题,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自己先开了口道:我来说说,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谢虞舟还是谢琋吗?
靳渊眼睛眨也不眨:不想。
谢虞舟: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
他话语顿住,继而想起来刚才靳渊说的究竟是什么,他顿时揉了揉额角哭笑不得:你这么说我怎么把话接下去?
靳渊说道: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人。
话还真的被这家伙给聊死了,谢虞舟头疼。
他招了招手把旁边的精神体白狼给叫了过来,抚弄了下白狼的后背,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刚才靳渊说的那句话,接着说道:如果真要说起来,不管是谢虞舟还是谢琋,都是我本身。
谢虞舟所说的这些事情,关系到的秘密太多,所以不管是因为靳渊对自己的关切,还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都是在联邦最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之一。
所以在接下来的讲述当中,谢虞舟并没有对靳渊作任何的隐瞒。
他将自己作为谢琋的身份,以及他在岳昼星虫族基地曾经历过的事情全部告知了靳渊,而靳渊虽然起初说着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但谢虞舟说出来,他却依然专注地听着,甚至在靳渊说到他在那处实验基地曾经受过的痛楚时,他的眼神暗了暗,精神体也明显地有些狂躁起来。
谢虞舟于是不得不在讲述的同时分出心神,去安抚旁边抓着地板磨着牙的大白狼: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何况现在我也已经不记得那种痛楚了。
说不记得自然是安慰的话语,事实上就算是过去许多年后的现在,他仍然会在梦境中仿佛重新体验了那样的痛楚,仍然会不时回到那梦魇般的日子。
只不过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他说出这些,当然也不是为了让靳渊知道自己过去究竟遭受过多少折磨,他只是想完全地去还原这件事情,以便让人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