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大江南北游历,逍遥余生。
此时,京城二百里外的山道上,一个?恣意单薄的身影牵着?马缓慢行走。
许是心有所感,他勒马驻足,遥望京城方向。
天地苍茫,远路迢迢,无来时踪迹,无去时方向。
须臾,他淡笑了?下。摸了?摸包袱里的牌位:“瑶娘,听说千池山下雪了?,我带你去看。”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次日午时,裴沅祯和沈栀栀在临州停了?下来。
按以往出远门的经验,白天势必要继续赶路的,见?他停下来,沈栀栀不解问:“为何停这?”
裴沅祯道:“赶路不急,临州风光好,我们不妨留两日,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裴沅祯勾唇,神神秘秘:“届时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客栈安顿好后,沈栀栀歇了?个?午觉。午觉醒来,她有些渴,唤婢女沏茶。
过?了?会?,有人端茶进来,沈栀栀坐在桌边查看临州的线路并未留意。
很快,来人出声?:“栀栀,喝茶了?。”
沈栀栀动?作一顿,立即抬头。
“时菊?”
眼前的人是时菊,却又不像时菊。
她变化极大,身子比以前丰腴了?。梳着?妇人发髻,头上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落了?缕头发在额边。
恬淡、温婉、柔和。
分明是柳家大小姐柳拾意的模样。
时菊对着?她笑:“我得?知你来临州很高兴,想过?来看你又怕你不肯见?我......”
沈栀栀视线落在她凸起?的腹部,惊讶:“你嫁人了??”
时菊摇头:“并未。”
“那这孩子......”
“孩子是裴沅瑾的。”
沈栀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却又有种本该如此的宿命感。
她接过?茶盏,让时菊坐下来:“裴沅瑾已经死了?,你一个?人怎么生活?”
“我家在临州,幸得?裴大人求情,皇上免了?我的罪名,还将?此前封的宅子还给了?我,如今我就住在以前的柳府中。”
“可孩子呢?”
“孩子我会?生下来好好养大。”时菊说:“他给我留了?许多钱,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足够我们娘俩生活。”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裴沅瑾。
沈栀栀点头,心里有很多想问,张了?张口,却又觉得?多余。
“孩子多大了??”
“已经八个?月,”时菊摸了?摸肚子,笑道:“大夫说八月就会?生。”
她说话轻声?细语,言行举止端庄娴静,脸上的笑清浅温柔,有了?做母亲的风韵。
沈栀栀感慨万千,点头道:“这样很好!”
时菊也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很好,在这世间总算还有个?亲人。”
过?了?会?,侍卫送了?样东西进来。
沈栀栀问:“这是什么?”
而时菊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望着?盘中的一封信和一个?拨浪鼓,突然流泪。
侍卫道:“这是裴三公子死前托大人交给柳姑娘的。”
时菊盯着?信,颤抖地伸手。
信中寥寥几行字,张扬不羁,仿佛那人邪气而散漫地站在眼前。
“柳拾意,我这一生做了?太?多后悔的事,唯不后悔有两件。一是在四年?前救下你,二是掉头回山洞找你。
是我对不住你,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吧,若是他长大问起?父亲是何样,就告诉他,父亲是个?英俊的人......”
看完信,时菊泣不成?声?。
裴沅祯和沈栀栀一路上走走停停,慢慢悠悠赏景,终于在八月初到达容县。
此前裴沅祯买的宅子还在,彼时离开前托刘员外看管。如今裴沅祯归来,刘员外带着?管家忙过?来开门。
小厮婢女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裴沅祯的身份只?有刘老爷一人知道,街坊们认出裴沅祯和沈栀栀,依旧称呼他们是肖策和沈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