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还是透漏了出来。
这是个娇俏动人的姑娘,从十来岁起就是这样,有时候心眼多得数不清,有时候又心思简单,一句话就能哄好,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没变。
时而可恨,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可爱的。
林旗原本看得想笑,一想起她近来的种种操作,又气又无奈,道:“姜音音,你是不是长不大?”
“说谁长不大?谁长不大啦?我都十九岁了……”姜榆气呼呼地嚷嚷了几句,蓦地眉眼一红,委屈了起来,“我都十九岁了……周椋慧也是这岁数,可她娃娃都有两个了!”
林旗:“……”
林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于理,姜榆与周明夜已经完了婚,有夫妻之实也好,没有也罢,抱娃娃都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
可是于情,姜榆本该嫁与他的,若非当初他家中有变,又突然离京,两人早该成亲了……
世事难料,林旗暗自握紧了拳控制住情绪,逼迫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事情。
待情绪稳定,他又迟疑了,这时候他是该哄着姜榆骂周明夜,还是该骂他自己?
林旗沉默。
而姜榆怅然地呆坐着,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忽地哼了一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说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了?”
“没有。”林旗耐心地转移话题,道,“我在想怎么教训那个小瘪三。”
“哪里还用想?”姜榆最厌恶这种欺辱女孩的混蛋了,怒道,“仗着人多欺负人家父女俩,这回饶了他,下回他还会欺负别的女孩儿,要么把他打死了,要么把他关起来……”
她注意力被转移到这上面了,气鼓鼓地说个不停,林旗听着,间或“嗯”一声回答她。
淅淅沥沥的雨水到了午后果然停了,云层破开,烈日重新出现在空中。檐上水珠嘀嗒嘀嗒了没多久,就彻底蒸腾不见了。
到了次日清晨,处处鸟啼,是一个明朗的艳阳天。
姜榆一睁眼,先是瞧见了床头摆放的整齐衣裳,坐起来后,一低头,又看见了床边的干净绣鞋。
姜榆有点疑惑,把衣裳扯过来看了看,认出这是她自己的衣裳,先前留在姜家的那些。
她脑瓜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多半是林旗吩咐护卫送来的,护卫总不能私自动她的衣裳吧?其中怕是还有姜夫人的意思。
果然,把衣裳展开穿上时,几张银票从里面飘了出来。
姜榆把银票捡起来,看了看面值,双眼笑成了月牙。
她任意妄为,姜夫人虽然为她遮掩,但是回去了免不了要教训她一顿的。
现在姜夫人给她送了干净衣裳鞋子,里面还藏了银票,而不是易见光的金银首饰,显然是怕她受了委屈,想让她偷偷藏着的。
那就不用怕了,到时候扮得惨一点撒个娇就没事了。
姜榆开开心心换好了衣裳,推门出去,就看见了院门口的马车。
林旗、江鸣二人正在旁边说话,一见她就停下了。尤其是江鸣,立即站得直挺挺的。
姜榆这会儿没理会他,朝着两人哼了一声,径自去洗漱喝药了,又与小鱼说了会儿话,没等一会儿,林旗过来了。
“马车备好了,等下就能启程。”
姜榆慢悠悠地斜睨他一眼,道:“你说启程就启程,知道玖玖在哪儿吗?”
林旗还真知道,但是说了会让她丢脸面,到时候再折腾起来就不好了,他道:“那听你的,你说往哪走就往哪儿走。”
“这还差不多。”
走之前姜榆向小鱼父女俩仔细道了谢,问及林旗要怎么处理那个小瘪三的时候,他没直接说,只是朝着江鸣点了点下巴。
“要把他留下?”姜榆思索了下,也点了头。
带着江鸣能方便很多,但是碍眼,她只想与林旗两个人单独相处,不然也不必特意拖林旗下水了。
林旗久居军中,律法严明,惩治一个小混混多的是法子,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理由,他不想脏了姜榆的耳朵,所幸姜榆也没有细问。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是掐着姜榆的腰抱人上马车时,旁边传来一道异样的眼光。
林旗刚把姜榆放稳了,正提起她垂下的裙角,察觉到了,微微侧目,正对上江鸣扭曲的目光。
他顿了下,在这时忽地发现,自己与姜榆的碰触已经变得习以为常了……姜榆落水前,他可不会这样。
“干嘛呀?”姜榆进车厢时发觉裙子被扯住了,扭头问他。
她新换了合身的漂亮衣裙,是藕色如意纹的广袖缎裳与浅瑰锦织芙蓉襦裙,长发未梳,有一缕因为她微微躬身而垂到了胸前,悬在空中晃来晃去。
未着脂粉,也没戴什么首饰,却还是难掩如花娇靥。
林旗指腹搓了下手中艳丽的软绸裙子,只觉得又轻又薄,心想这一定是她自己选的衣裳款式。
她最喜欢明亮温柔的颜色,当年定亲之后经常把林玖接进府中,让人给她量身形做衣裳,打扮得粉雕玉琢。
手中衣裙被扯动,是姜榆问他:“还不松开?”
林旗在这一刹那间将两人这几日的相处尽数回顾了一遍,恍惚发现自己似乎着了她的道。
自落水后,他一直贴身照顾着姜榆,同吃同宿不说,背背抱抱更是常有,做起来不能更顺手了。
姜榆还没彻底康复,又咳了起来,把脸都咳红了。
“他偷看你。”林旗松开她的裙角,示意她看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