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宋岚深吸一口气,“这是北澜,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格里便已经从外头进来,一并进来的,还有大皇妃。
瞧着大皇妃不善的眼神,宋岚当即明白了,放下杯盏便上前行礼,“大皇子,皇妃!”
“这是……”格里犹豫了一下,拂袖落座。
妇人跪地,战战兢兢的磕头。
“北澜的人?”大皇妃落座,“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一个两个的,都往府内塞,回头都成了难民营了。”
妇人抖如筛糠,声音都颤得不成样子,“老奴、老奴是、是郡主的乳母!”
“乳母?”格里扭头望着宋岚。
宋岚有口难言,显然是在犹豫的,这到底是不是乳母,她其实并不清楚,说白了……她没见过。
庭芳虽然一直跟着宋岚,但是这乳母后来身子不大好,所以并不住在府中,据说是去庙里住着,以至于现如今出现在这里,庭芳回忆起来,也只记得个大概模样。
仅此而已!
“乳母?”大皇妃倒是笑了,“我瞧着妹妹对这位乳母,似乎并不怎么亲切,莫不是觉得燕王府没了,便不想同故人有任何的牵扯?又或者,妹妹不记得自己的乳母,长得什么模样了?”
宋岚的性子原就是泼辣的,若是过度隐忍,反而不像话,“姐姐这话说的,谁会连自己的乳母都认不得,若真当如此,哪日怕是连枕边人都会认错!”
“罢了!”格里冲宋岚招手。
宋岚轻哼着上前,顺势落在了格里的怀里。
一旁的大皇妃气得面色发青,紧了紧袖中的手,恨不能一脚踹开这小骚蹄子。
“庭芳,带乳母下去!”宋岚开口。
庭芳行礼,“是!”
“对了郡主,您的腿疾好些了吗?”乳母走的时候,还不忘关怀备至的开口。
宋岚的身子旋即绷紧,饶是格里亦有所察觉,“怎么,你腿受过伤?”
“我……”宋岚呼吸微促。
乳母忙不迭解释,“郡主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小腿骨受了伤,留了一道疤,后来每逢刮风下雨就会腿疼,老奴离开燕王府的时候,郡主还小,也不知现在……”
“没事了!”宋岚打断她的话。
庭芳当即行礼,带着乳母离开。
大皇妃冷然起身,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妾身告退!”
“嗯!”格里应声,愈发箍紧了怀中的宋岚,“这么些日子了,也该好些了吧?身子还不舒服吗?”
宋岚略带娇羞的应声,眼角含情,媚眼如丝。
大皇妃心头一阵钝痛,掉头就走,她走得很快,快得左脚跟不上右脚,险些一个踉跄摔下台阶,若不是身边丫鬟搀扶及时,怕是真的要摔着了。
“下去吧!”磁重的声音响起。
大皇妃猛地抬头,眸中满是颤色,她盯着褚怀越半晌,终是一阵风将她的魂儿给吹了回来,转头望着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鬟们快速退下。
僻静的墙角,立着孤零零的杨树,风一吹,叶子发出哗哗声响。
大皇妃立在树下,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这棵杨树,早晚会在风中凋零的,“这一次,若不能揭开宋岚的真面目,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一旦她怀上大皇子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大皇妃忍住了?”褚怀越问。
大皇妃点头,身子微微绷紧,眼角略有泛红,“忍住了,憋住了,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问,不过是嘲讽了两句,大皇子不会起疑。”
“那就好!”褚怀越负手而立,仰头望着树梢。
哗啦声响,何尝不是敲在他的心头,逐渐凋零的不只是女人,还有他……等待是最煎熬的一件事,可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以前眼瞎心盲。
但是现在,他不瞎了。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一个她!
晚是晚了点,好在……还来得及。
“这个乳母真的可信吗?”大皇妃问。
褚怀越眯起危险的眸子,俊逸的面上,如蒙寒霜,“她已经露馅了,不是吗?”
细想起来,似乎真的是这样。
大皇妃顿时喜上眉梢,“她好像真的不太熟悉自己的乳母,所以说,她真的有可能是、是假的?尤其是乳母提及旧伤之事,她脸上的慌乱,根本隐藏不住。”
“真相昭然若揭,只是时间问题。”褚怀越转身离开,“大皇子不是傻子,疑问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疑心,是最可怕的裂痕!”
无药可救,无可弥补。
腰间颓然一紧,褚怀越的眉心狠狠拧起。
玉、臂环住了他的腰,紧贴在脊背后的是属于女子的柔软,还有不属于他的温度,灼灼的渗入肌理,让他倍感不适。
大皇妃紧抱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只是因为我无法生育?没给大皇子生下后嗣,便当我不存在,便这样冷待我?我可是他的妻子啊!”
褚怀越喉间滚动,眸中狠戾清晰呈现,他低眉望着腰间的手,呼吸微促,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恼羞。
冷冷的掰开大皇妃的手,褚怀越转身。
大皇妃泪流满面,“我怕我会撑不下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也是个女人,也需要有人疼……”
“大皇妃!”褚怀越温声,“眼下还不是悲观的时候,您得时刻谨记,自己是大皇妃,不管人前还是人后,都必须小心。待大皇子登上主君之位,您就是国母,到时候您为尊,那些姬妾又算得了什么?”
大皇妃定定的望着他,只觉得褚怀越的话,很有道理,且,足以让她深信不疑。
女人一旦将希望寄托在某人,或者某事之上,就会变成一种信念乃至于执念,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变成了对方所希望的样子。简言之,洗脑!
“今晚,你还来吗?”大皇妃低声问。
褚怀越冷眼瞧她,“大皇妃可知道外头发生何事?”
“你是说,八皇府的事情?”大皇妃皱了皱眉,“这有什么相干吗?”
褚怀越退后两步,与她隔开一段距离,“八皇府大火,事关九皇子,一旦证据确凿,就能让八皇子永不翻身,这才是正经事!”
“我、我可以等!”大皇妃抿唇,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
有那么一瞬,褚怀越只觉得腹内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