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他又问道。
做什么呢?他心里也不清楚,是来一场快意恩仇的复仇,还是来一场心胸豁达的救赎?他心里知道,这都不是答案。所以当他开口时,变成了这样:我只是想来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情?
阿尚哥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B,他笑出声来,笑得肆无忌惮眼泪直流。
还能为什么?他裂口嘴,露出一口黄牙,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就好欺负!
果然如此,他心里早有预料,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可能觉得如果这个人能够流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愧疚,一点点的悔恨,他就会放过他吧。
但是他没有,他怎么可能会有?
谢遇安腾起的熊熊怒火几乎将理智燃烧殆尽,他的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起来,他一下又一下死命地攻击起面前之人,就像是发了疯的恶犬般。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失心狂笑,也没有意识到鲜血如同彼岸花般绽放在地面与墙上。
在他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整个房间像是屠宰场一般被鲜血染红。他看见阿尚哥他的手下已经倒在血泊中,几乎不省人事了。而阿尚哥最惨,他奄奄一息瘫倒在地几乎意识全无,他两股之间的事物被谢遇安一刀削下,手筋脚筋都被挑断。
在最后他咧着嘴笑起来,气若游丝地对他说:在这里,我们就像是疯狗般被关在一起,每天做的就是相互撕咬,比的就是谁的牙齿爪子更加锋利。
恭喜你,小绵羊,你也变成了一只疯狗,哈哈哈哈。他丧心病狂地笑着,随后笑声逐渐减弱,他的头滑到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谢遇安捂住嘴巴,止住自己的呕吐欲,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杀了人吗?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心中慌乱不已,手足无措,脚步踉跄地走出房间,乘坐电梯,来到了外面。
周凉站在不远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蓝灰色的雪,那是夹杂着灰尘与辐射物的雪。他抬起头来,雪花在他脸上渐渐消融,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些寂寞。
完事了?他看着他问道。
谢遇安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被血染红,像是进了染坊。他颤抖着抬起双手,那上面也是刺眼的红。到处都是,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这令人刺眼的红色。
这令他感到头晕目眩,浑身发虚。
我感觉不太好。这不应该,没有手刃敌人的快感,却感觉自己掉入了冰窖,满身战栗。我感觉不太好,师父。他又对着男人重复了一遍,眼中的赤红褪去,蓄了一滴降落未落的泪,我想洗手,我想,我想洗手
他疯狂开始揉搓起手心,想把手上的血迹清除干净,仿佛这样他就能减轻罪恶。
突然,他的手被握住了。他顺着那手臂向上望去,周凉正注视着他,那眼神无端就让他不堪重负的心平复下来。
他握紧了他的手,将那血与污都包进手心里,未干的鲜血顺着两人相连的掌心向下滴落,滴落在荒芜的焦土之上。
谢遇安向他缓缓靠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只要一点点安慰就可以。他这样想着,这样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谢遇安开始放肆大胆起来,他把身体投进男人的怀抱中,另一只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身体。
他期初只是想单纯地抱住他,让自己不那么害怕。结果他发现周凉并没有推开他,停滞了数秒后,他还伸出了手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谢遇安感受到难得的温存后,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他开始在男人怀里磨蹭起来,像只缺乏关注的小猫咪,企图得到更多的安抚。
周凉伸出胳膊环住他,无奈的笑声从胸腔传进他的耳侧,谢遇安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得逞般地勾嘴狡黠一笑。
29
谢遇安没想到总部利维坦还藏着一家地下酒吧。他顺着钢制支架楼梯迈着长腿走下去,就看见昏暗灯光下,偌大场地中央摆着几面台球桌,而台球桌后吧台货架上成列着琳琅满目的酒,站在吧台前擦拭酒杯的酒保居然就是今天给他们上过课的文森特。
文森特抬起眼瞄了瞄来人,见到团长身后的谢遇安,动作微微一滞,明显有点吃惊。
你成年了吧?走在谢遇安前面的周凉突然问道。
嗯,今年刚好满十八岁。谢遇安低声应道,眼睛却瞄到角落的一团黑雾,那团黑雾渐渐显形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在黑暗中扑凌着翅膀。
周凉来到文森特面前,跟他寒暄几句,取了一瓶渗着寒气的冰镇朗姆酒和两个洛杯,领着谢遇安进了一间包厢。
等他俩的身影消失,那只猫头鹰立刻飞到吧台上,爪子在木质桌面上抓出一阵刺啦声。
什么情况?那猫头鹰眼睑落下展开,发出一个低沉的男音,向吧台后的文森特问道。
文森特也一脸懵逼,按理说这里是军团里几个高层私下会面的地点,怎么就把那个新来的素人带进来了?
不知道。他注视着包厢的门,喃喃说道。
包厢内,谢遇安坐在布艺沙发上,看见周凉的脸被房间变换的蓝靛色条状灯光分割为迷幻的块状,他为他斟了一杯酒,洛杯中黄色的朗姆翻转跳跃,玻璃外侧立马泛起一层透明的水滴。
他将酒杯递给他:偶尔放松一下,有些事先暂且忘掉。
谢遇安有些痴迷地注视着他的脸,仿佛受了蛊惑般接过那杯酒,直接一饮而尽。酒入喉头,一阵辛辣感从中袭来,他胃里立马翻江倒海,酒意上头,白皙的脸立刻就红了。
他弯下腰干呕了几下,感受到男人的手掌顺着他的背脊慢慢下滑,周凉忍不住笑了起来:笨蛋,谁让你一口闷的?
一口闷的代价就是他直接就醉了。此时谢遇安被酒精麻醉得恰到好处:他双眼迷离,朦胧之间眼角闪着点点泪光,脸颊绯红,嘴唇微微嘟起来,有些傻兮兮地盯着面前人看个不停。
面前的周凉看起来没有那么凶狠也没有那么冷硬了,包厢里的灯光在他脸上交叉变换,让他的五官变得出奇的柔和。
师师父,或许是酒壮怂人胆,也或许是今天的周凉看起来格外的温柔,谢遇安摇晃着脑袋,张口问道,我有问题想问您。
你问吧,周凉的声音宛若悠扬的大提琴音,在他耳侧荡漾,今天你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但是仅此一次。
美莉他得到许可后,踌躇片刻,但还是问出来,你当时为什么不救美莉?
他心里已经知道了原因,但是依旧固执地想从周凉嘴里听到答案。
周凉沉默了许久,似是微不可闻地叹声气,终于回道:如果我当时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这个男人他能瞬间移动到你的面前,他也能将自己传送到任何地方,他还可以召唤出无数的激光刃将敌人焠成齑粉他这么的强大超能,应该没有人能比他更快行动了,但是他现在却无比失落地告诉他,如果他能够再快一点就好了。
原来对于美莉的死,最遗憾最失落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谢遇安抬起头来,努力聚焦目光,极为认真地看着他。如果在三个月前的话,他肯定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不过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是这个世界进化的底层。但是现在他内心冲着一股气,他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师父,我想变强,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英雄!他一字一句说道。
gu903();立下雄心壮志的谢遇安没有支撑一会儿,就像是失了主心骨般栽倒在男人怀里,意识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