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谏无动于衷,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林氏,宋子谏都想亲手打她一顿。
见此,唯一的希望也灰飞烟灭,宋嘉卉害怕的哭起来。宋老爷子踱步入内,目光沉沉望着供桌上的牌位,久久不语。先是宋嘉音,再是宋嘉卉,一个接着一个的出问题,亏得没传出去,要不下面几个孙女都别想说给好人家了
。
落针可闻的寂静让宋嘉卉连哭都不敢哭,她死死捂着嘴默默抽泣。
半响,宋老爷子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涕泗横流的宋嘉卉。
在这样的目光下,宋嘉卉忍不住瑟缩了下,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嘉卉,你可知错?”宋老爷子背着手走到宋嘉卉面前。
宋嘉卉点头如捣蒜,她也不傻,这会儿哪敢嘴硬,母亲又不在。
宋老爷子又问:“那你说说你错在哪?”“我,”宋嘉卉抽噎了下,嗫嚅,“我不该推娘的,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无心的。”她是真的后悔了,娘小产了,娘会不会怪她,她根本不敢想,要是娘怪她,她该怎么办
?
“还有呢?”
“我,我,”宋嘉卉支吾了下,满脸通红,“我不该撒谎逃避责任。”
宋老爷子略一点头:“如果你是玩闹时不小心导致你母亲小产,可以被原谅。可你是在愤怒的情况下朝你母亲撒气,才‘不小心’致使你母亲流产,这两者性质是不同的。”
宋嘉卉看着宋老爷子,神情似懂非懂,不过眼下她只有点头的份,就盼着宋老爷子轻饶她。在祠堂待的这一夜,她想了种种可能的惩罚,越想越是可怕。宋老爷子暗暗一摇头,朽木不可雕也,也没了和她讲道理的耐心,道理老妻和老二和她说的难道还少了。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那就只能打了。就算打不明白,也要打的
她怕,怕了,下次再想犯浑,也得掂量下后果。
“你这情况请前所未有,也无例可循,”宋老爷子轻敲手背,思索了下道,“就打二十板子吧。”女儿家身体到底不如男孩结实,要是男孙,宋老爷子想怎么着也得三十。宋嘉卉以为的板子是用戒尺打的,谢嬷嬷就三五不时的打她,每次五下,十下的,二十下从来没有过。她正心惊胆战,就见两个婆子从搬了一条长凳进来,宋嘉卉脸色顿
时变得惨白。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她用来惩罚过不听话的丫鬟,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落到她自己身上,这不是惩处下人的刑罚吗?
“爹!二哥!”宋嘉卉吓得脸上一点血色都不剩,惊慌失措的看向宋铭和宋子谏,失声大叫:“爹,二哥,我不要,我不要!”
想起之前看见过的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宋嘉卉冷汗如注,她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要跑,可还没跨出去就被一个婆子按了下去。
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宋嘉卉眼前一黑,彷佛整个膝盖被人卸了下去。
宋老爷子抬了抬眼皮:“动手吧,希望你经此教训后懂事些,莫要再胡作非为了。若是再犯,严惩不贷。”被按在刑凳上的宋嘉卉剧烈挣扎,吓得一张脸都变形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爹,二哥,救我!”在第一板落下之后,她叫的更凄厉,彷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在求救,
嗓子都嘶哑了。
宋铭神色平静,若是这一顿打能让她变乖了,那倒是好的,再退一步起码让她知道怕。
宋子谏别过眼,不去看宋嘉卉乞求的眼神。彻骨的绝望和恐惧笼罩着宋嘉卉,她甚至是愤恨的,愤恨于宋铭和宋子谏的见死不救。宋嘉卉将脸埋在刑凳上,不再喊宋铭和宋子谏,而是喊起了林氏,一声又一声的娘
,凄惨至极,渐渐的她再也喊不出声来,只能痛苦的。二十下板子结束,宋嘉卉仿若一滩烂泥,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臀部血淋淋一片,其实也就是看起来严重。到底是孙女,宋老爷子只是想让她长教训,可不是要把她打出个
好歹了,用刑意在震慑。
宋老爷子淡声道:“送回去疗伤,伤好后,就送到别庄里头去。让谢嬷嬷跟过去管教,哪天规矩学好了,哪天再回来。”学不好,那就别回来了。
他孙女嫡嫡庶庶加起来十几个,不差这一个半个的。
宋嘉卉的事,他也听过几耳朵,简直不成体统。宋家姑娘的名声向来好,百家求娶。宋老爷子可容不得宋嘉卉连累了其他孙女的名声。宋嘉卉浑浑噩噩间听到这句话,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旋转,挨了板子还不算,还要把她关到别庄里,甚至连个期限都没有。要是谢嬷嬷说她规矩没学好,那她岂不是要一辈
子被关在别庄。又惊又怒的宋嘉卉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两个婆子将她抬起来,带出了祠堂。宋老爷子收回目光,看向宋铭,摇头一叹:“从始至终,她都没问过林氏情况如何?”林氏如此疼爱她,疼得近乎不可理喻。还因为她小产,可宋嘉卉竟然一句关心的话都
没有,何其凉薄!
宋老爷子都觉齿冷,这孙女算是废了。
宋铭面部线条紧绷,神情复杂的宋老夫人都不忍细看。
——
稍晚一些,宋嘉禾去温安院时,就见宋老夫人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行过礼后,宋嘉禾爬上了罗汉床,跪坐在宋老夫人身后,揉捏着她的肩膀:“祖母您不舒服的话,传府医来看看吧。”
宋老夫人拍了怕她的手背,她是心里不舒服,再如何,宋嘉卉都是她嫡亲的孙女,小时候挺乖巧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没事,祖母的身体自己有数。”宋老夫人缓声道。
宋嘉禾探过身来,仔仔细细的端详她。
望着近在咫尺的孙女,宋老夫人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孙女嫩生生的脸蛋:“祖母真没事。”想了想宋老夫人道,“刚和你祖父还有你爹二哥他们去了一趟祠堂。
宋嘉禾睁大了眼。
“你祖父罚了嘉卉二十大板,还让她去别庄学规矩,学不好就不许回来。”宋嘉禾微微一惊,祖父果然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上辈子宋嘉卉联合魏歆瑶害她,也是祖父先将她打了个半死,然后把宋嘉卉关在了别庄。直到她死,宋嘉卉都没能离开
。
这辈子也不知道宋嘉卉能待多久,毕竟这回情况和之前不同。只要学好规矩就能出来,不过对宋嘉卉而言,学好规矩估计挺艰难的。
介于自己和宋嘉卉的关系,宋嘉禾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踌躇了下,宋嘉禾道:“二姐要是能改了性子,也不枉祖父一番苦心。”
“是啊!”宋老夫人轻轻一叹,总是盼着她好的。
忽然间就想起了季恪简的事,择日不如撞日,宋老夫人斟酌了下,便委婉的把季恪简的意思说了,说话时,眼不错的留意着宋嘉禾的表情。
宋嘉禾特别想表现的云淡风轻,可是她忍不住啊,她现在特别特别想拽着季恪简的衣领,骂一句,大骗子!
明明说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她居然还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