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禾抬眼看看头顶的油纸伞,又看看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的魏阙,往他的方向移了一步:“前头有个凉亭。”
魏阙勾了勾嘴角,尽职做护花使者。
雨越下越大,还没到凉亭,毛毛细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幸好没有变成瓢泼大雨。
魏阙的半边肩膀都湿了,头上脸上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宋嘉禾掏出帕子递给他:“擦一下。”
魏阙弓下腰,平视她:“你帮我擦一擦。”
回应他的是一方迎面而来的锦帕,夹杂着淡淡的荷花香,沁人心脾。
宋嘉禾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接住帕子的魏阙低低一笑,爱极了她这恼羞成怒的模样,倒也知道见好就收,柔声道:“这一阵我刚到户部颇为忙碌,眼下已经理顺,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陪你去?
”
一听出门,宋嘉禾便觉得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沉吟片刻后道:“我听说木兰山里有一道瀑布十分壮丽。”
“那我明天下午来接你?”魏阙询问。
“好啊。”宋嘉禾笑弯了眉眼。
魏阙在宋家用了晚膳才走的,避避雨,再调教下未来小舅子,一晃几个时辰就过去了。想着明天就要出游,魏阙心情愉悦的离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翌日出了衙门正打算前往承恩公府的魏阙被急召入宫。
河间八百里加急,魏闳被那位‘天圣大帝’所俘,更糟糕的是,这位前无古人的‘女帝’封魏闳为皇夫,还向朝廷要十万两黄金做嫁妆。
奇耻大辱,皇帝气得当场砸了茶盏。
上书房里,皇帝一张脸阴郁晦暗,就像雷阵雨来临之际的天空,被急召而来的几位大臣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堂堂太子被个乡野村妇抢了去,大臣们的脸扭了下。最扭曲的当数魏闳岳丈庄天桥,不敢暗骂魏闳,他把跟着魏闳一道出征的长子庄少游大骂了一顿,然这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魏闳营救出来。早一点救出就少一分
危险,还可以避免这桩丑闻传的更广。
庄天桥下拜请求前往河间,讨伐游素。
皇帝的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慢慢掠过,魏闳当然要救,只不过这个人选?
“儿臣请战!”魏阙越众而出,一撂衣摆,下拜。
皇帝立刻道:“准!”魏家人丢的脸,还得魏家人自己找回来。虽然如此一来,对魏闳更不利,可在皇帝眼里,魏闳的颜面如何能与魏家颜面相提并论。
要怪只怪他自己不争气,给了他一万人马,加上当地三万兵马,居然还赢不了一个只拥有两万乌合之众的弱质女流。输了就算了,还被虏了去!丢人现眼!
然而,纵使恨魏闳不争气,皇帝也不想他死,遂又点了黄茂达为副将,黄茂达乃魏闳拥趸。
最后,皇帝双目直视魏阙:“朕在京城等你们兄弟凯旋归来!”既是祝福也是敲打。
“儿臣定不负所望!”魏阙掷地有声。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魏闳,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的模样委实狼狈,手脚被敷在床柱上,身上还一丝未着。魏闳活了二十五年,从来不曾受过此等屈辱。他必要将这贱女
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天圣皇帝游素饶有兴致的看着闭着眼的魏闳,她年三十,生得颇为宝相庄严,若非如此也不能令河间百姓对她深信不疑。
“皇夫手下可真是好本事,这才多久啊,就把十万两的嫁妆凑齐了。”她笑盈盈从刚送来的十万两黄金里拿起一个金元宝把玩。
魏闳面皮涨红,羞愤欲死。
见他额角青筋暴跳,游素咯咯咯的笑起来:“来人啊,把黄金拿下去给众将军们分了。”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了手下,游素深谙此理。
“听说南边的绸缎极好,皇夫说,朕若是要十万匹绸缎做嫁妆,你的手下肯不肯给?”
“你莫要欺人太甚!”魏闳历喝。
游素笑容骤敛,抬手一巴掌甩在魏闳脸上:“欺人太甚的是你们朝廷,河间上谷百姓流离失所,饿殍千里,你们却不闻不问,任由此地成为人间炼狱。”被打的偏过头的魏闳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底暴虐之气:“苏武吉隐瞒灾情,朝廷并不知,我父勤政爱民,若是知道定然会赈灾。我知你亦是不得已之下才如此,只要你愿
意归降,我保你无忧,还会上书父皇厚赏你。”
“其实你应该清楚,哪怕你占领河间,拥有二万兵马,可一旦朝廷大军来征讨,你必败无疑。”“不是还有你吗?”游素掐住魏闳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他们要是该攻城,我就先在你脸上划一刀,啧啧啧,这么漂亮的脸蛋,划了真是太可惜了。算了,还是从手开始
吧!”
游素慢条斯理的在魏闳手背上比划了下:“他们攻一下城,我就斩断你一根手指头,攻两下,就两根,手指头割完了,就割手臂,省着点割,割上一百次总是可以的。”
魏闳四肢忍不住的痉挛,觉得被游素触碰到地方泛起一阵阴寒,就像被毒蛇滑过。游素恶劣一笑,拍拍他的脸:“所以你最好祈祷你的援兵不要冲动行事,我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