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他用探究的目光瞥向蒋修思,蒋修思依旧讳莫如深,不置可否。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或许在途中能再恢复一些记忆。蒋修思又对席夜道。

那少年单纯可爱,并未推辞,感激地一笑,谢他让自己也能借剑高飞。

老实说,席夜那样子乖得要命,着实让人心生好感。不过林栖还是有些疑惑,蒋修思真的有这么亲切吗?他们俩前往四叶村,是要去解决问题的,而且蒋修思还说了那是危险之境。

为什么要把一个陌生人卷进来?

还是说,以席夜现在这样的状态,让他独自一人会更危险?

林栖必须承认,他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尽管对方表现得并无不妥之处,他也没法轻易与人交心。蒋修思这样的大能,或许放松警惕不要紧,可他这样的蝼蚁,步步惊心,不得不谨小慎微。

四叶村远在天边,林栖和席夜完全不能够像蒋修思那样日行数千里,即便是乘剑,也耗费不少精力。夜越来越深,三人便只有停下来,寻个林子,略作修整。

更深露重,凉意侵袭身躯,且置身黑暗,难免让人有些不安。蒋修思已经为林栖输送了一些灵力驱寒,仍体谅他,为他生起一堆柴火。

几人随意交谈了几句,便各自休息了。

但林栖怎么也无法安宁下来,他害怕脑子里那些消极的想法会不合时宜窜出来,心绪异常烦闷。

他强迫自己想些好的事情,却又忍不住回忆起那天下午,蒋修思抓蛇救他的事情。

这时他才意识到,当时蒋修思怎么就能那么快地发现危险,赶到他身边呢?

就像今天,蒋修思那么久都没发现他消失了,又是怎么赶在危急关头来救他的?

这巧得简直像被提前安排好了。

思及此处,一种冰冷僵硬的感觉蓦地冲上他的头皮,他不禁怀疑,他在所谓的现实和书中都受着某种摆布。

要不然,怎么那个蒋修思和这个蒋修思是一模一样的呢?

这骇然惊悚的想法立刻被他摈弃掉。他冷汗涔涔地、仓皇地看向蒋修思所在的地方,他想要攥紧一些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他迫切地需要证明存在的真实性。而且,他只能、也的确依赖蒋修思。

可目光移过去,他竟把这些思索都统统抛掉,转而生出一种既酸涩难受又委屈自卑的复杂心情来。

那个来救他的人,被他称作师尊的人,他的总是充满柔情的眼光却落在了另一侧已然熟睡的席夜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林栖:超气,你为什么不看我。

蒋修思:老婆听我狡辩!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晚下课应该很晚了,没时间码字,不用等更新啦。后天尽量!)

第14章

火光在他的侧脸上闪烁,那双眼睛因此也变得忽明忽暗,仿佛藏了许多东西在其中。

林栖呆呆地看了好几秒才猛地撤回眼光,他心神不宁地瞪着前方的泥土。到了这个地方,他变了很多,太多不确定的东西使得他全没了平时的自信与坚定。

这很糟糕。

忽然之间,他感到有什么凉的东西擦过了他的手背。林栖僵住,但也知道不能时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便控制住恐惧的情绪,静静地感受了下。一滴又一滴,原来是雨。他松了口气。

可他将将放松一点,身边却突然多了个人,林栖抬头去看,却听到蒋修思在他耳边低语道:嘘。

林栖的心又吊了起来。

林间的风仿佛在瞬息之间变得阴寒诡异了,松涛声凌乱而暴虐,响彻在他们头顶。

林栖害怕得很,硬着头皮伸出左手,攥住一点蒋修思的衣服。他顾不得这种小动作是不是一种冒犯,反正蒋修思看着也不像会介意。

雨仿佛没下了,他周围是干燥温暖的。

不对,火堆里火苗扭曲变形,明显是被雨淋了。林栖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蒋修思过来帮他挡住雨了。

他突然有点搞不明白了,那席夜呢?刚刚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现在就让他淋雨吗?

他朝席夜那儿投去一瞥,小孩儿脸上已经湿漉漉的了。林栖更迷惑了,转头看向蒋修思,可他还没开口,攥着对方衣角的那只手便被握住了。蒋修思又示意他看向席夜那处。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可那少年睡得恬静安谧,仿佛对外界一切都一无所知,根本不像五感敏锐的修士。

不过很快地,他就看到席夜头顶上方的树枝动了起来,并非因风而动,而是如同两只手臂一般,自两边伸过来,叠起细密的枝叶,抖了抖,将聚集的雨滴全砸到他身上。

它们痛痛快快地砸完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儿又歪歪斜斜地飞来,立在了他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简直像要跟他说什么一样。

脚边的草儿,也怒气冲冲似的,纷纷缠上他的脚,使劲儿地拽他,仿佛要将他拖向某个地方。

这一切都奇异得不得了。可林栖最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倒霉的小孩还不醒过来?他是受伤了吗?可看上去他的神情却是惬意的,完全是处于香甜的酣眠之中。

他动了!

林栖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席夜。这个倒霉蛋,脚动了动,然后手从腹部滑了下去,慢慢撑住了地,那只手再往后缩了缩,再撑着背后的树让自己一点点站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诡异得要命,而做这一切的同时他的眼睛始终未曾睁开。

他的表情仍然无害,但此刻,配着这僵硬的肢体动作,却更让人觉得害怕。蒋修思只是轻轻地圈住了林栖的手,这下子林栖受不了了,主动握紧了他的手。

林栖总觉得自己处在一种极其诡异的境况之中,也许除了他自己,所有的人或物都是会变化的。它们可能会猛地向他扑来,张开血盆大口!

还好蒋修思的手心是温暖的。而林栖又想象不出蒋修思这张脸所能变出的可怕样子,便下意识觉得他是可靠的存在。

风依旧肆虐着,草木招摇,尽是可怖的声响。

席夜像只提线木偶,举止迟钝麻木,他慢慢张开了嘴,动作机械得仿佛能让人听到他关节的每一声咔嗒。

林栖想用声嘶力竭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席夜。尽管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却有种撕心裂肺的力量从口中迸发。那是一个十分哀伤、哀伤到甚至会让人不禁潸然泪下的嘴型。

林栖没能读懂那个字眼,只看到席夜在静默与僵硬中淌了满腮的泪水。

然后,他高高抬起了膝盖,朝着永恒的前方,足尖再落下。

他重重地跌了下去!

林栖又将蒋修思的手握得紧了些,而且他身子微微前倾,下意识要去扶起席夜。

他挨着了这片小结界的边缘,一滴雨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落下,未曾打湿他的皮肤,但林栖蓦地感受到一阵阴凉的气息。

不可捉摸的感觉从他的身躯穿过。他犹如听见万里之外的数声呼唤,情不自禁地要再往前走去。

不行,他猛然回神,顿时一个激灵。

那滴雨早已渗进土地里,消失不见。雨停了,万物又回到寂静之中。

林栖茫然无比,眼见着那跌倒在地的少年此刻自己爬了起来,他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却睁着无辜的眼睛,宛如结束了一场大梦,只怔愣地重述着梦中的启示:我是要去四夜村的。

一段记忆似乎又回到他的脑海里。

但林栖感到一种更为透彻的孤独,因为他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变化,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这时,蒋修思突然在他耳侧问道:你不是说把这次出行当做历练,这就害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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