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老人送他来到这儿,他就应该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能带林栖回到现实之中。
眼下之计,是尽快安慰好林栖受伤的心灵,让他信任自己,否则即便有了出去的办法恐怕林栖也并不会同他一起走。
当时林栖不准他细看那段关于小黑屋的剧情,但蒋修思也知道个大概了。在冲动之下,蒋修思在林栖身上犯了些错误,但他只是因为失望。
在内心深处,两个人是相爱的。只是在命运捉弄下,蒋修思一时陷入迷局,才会用最为拙劣的方法抓牢属于他的爱情,他只是害怕林栖离他而去。
思及此处蒋修思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在现实中,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与林栖心意相通了。尽管那段书中的剧情他没有真的去经历,但看着林栖如此受伤的样子,他仍觉得心脏抽痛。
看到心爱的人心灰意冷地防备自己,如何能不伤感?蒋修思忽然觉得爱情是一件简单到极点的事情。
看着他笑,自己也喜上眉梢。看着他哭,自己也难过得无以复加。
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怎么蒋修思回头去看,声音却戛然而止。
林栖衣衫松垮,站在门内,他神色淡漠,冲着蒋修思说:还没腻吗?你又搞什么深情戏码。
看着他锁骨上布满的或新鲜或黯淡的暧昧痕迹,血液轰地一下冲上脸颊,蒋修思的脸顿时红到爆炸,来不及反应,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林栖:
作者有话要说:小蒋:妈,太快了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林栖:切,装什么纯情啊?
我变了,我现在写这些脸不红心不跳,捉弄傻鹅子使我充满了成就感!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李煜。我特别喜欢这首词里面那句独自莫凭栏。
第34章
蒋修思平复着疯狂跳动的心脏,隔了好一会儿才又推开门。林栖仍站在那儿,表情冷冷的。
犹豫片刻后,蒋修思伸出手匆匆去帮他拢好衣领,说:小心着凉。
林栖微微仰起头看向他:不把我关起来了?他可是在暗室内待了整整一月。
不会再关你的。蒋修思只得认了这笔账,向他承诺,我不会做再让你为难的事情。
是么?林栖轻声说。
他伸手去贴住蒋修思的胸膛。
蒋修思一怔,耳朵又有点发起烫来,那只手却增加了一点力道。林栖看向他的眼睛,目光里是试探和挑衅。
蒋修思明白他的意思,往旁边让开。果然,他让开后,林栖从房里走了出来。
岁寒风烈,屋外气温极低,林栖只着单衣,蒋修思正要出声又听到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说:真的不把我关起来了吗?
当然不会。蒋修思见他还不相信自己,说得格外诚挚,我不会禁锢你的自由。
那,林栖忽然冲他一笑,再见啦。
不对。蒋修思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眼前的人像个空洞又美丽的纸壳子,仿佛要随着风一起逝去。
他脚步轻快,直直往前走去,衣角飞扬。而在他前进的方向的尽头,是悬崖!
蒋修思喉口一紧,下意识伸出了手。他不是很清楚该怎么使用灵力,但这幅身体的肌肉记忆显然十分可靠,凭着他的意志很快运转起来,一团朦胧的白雾飞出,卷住了林栖。
回到我身边来。蒋修思如此想到,那团白雾就乖顺地将林栖送回他的眼前。
可下一秒,蒋修思的双眼与林栖对上,心脏顿时重重一沉。林栖的脸色那么苍白,也没有了刚才那种冷冽而嘲弄的神情,眉间只凝着深深的厌倦。
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折磨,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羞辱自己、用可笑的手段逼迫自己。爱人变得面目全非,自己也千疮百孔,他不由得陷入极度的困惑和绝望之中。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到处都是欺骗、伪诈和反复无常。
蒋修思看到的这个,是不知为何失去现实记忆的林栖,他现在很脆弱。明白了这一点,蒋修思又显得手足无措起来,生怕伤到他、刺激他。
不等林栖讥讽他出尔反尔,蒋修思自己先开口:你现在很虚弱。别的事情我都不会强迫你,你先养好身体。
你要是不想在这里,蒋修思说,我送你回你的住处。
这次他运用灵力就显得得心应手了许多,唤出御剑,带着林栖飞向桃林深处。
这里依旧是桃花盛开,春意无边。蒋修思略一思索,便暗暗使出一个术法。
无人看见,有一枝桃花在短短的时间快速地经历了由盛转衰,而后生出果实,一步步变得成熟、香气四溢的过程。
待他们缓缓落地,就有一只鲜嫩可爱的桃子落至手心。
蒋修思将其递至林栖眼前:给你。
目光落到那只脆生生的鲜桃上,林栖只觉得思绪翻涌。恍惚还是昨天,他从玉笛法器上下来,一只小桃子掉落至眼前。
可是他忘记当时的心境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有鼻尖诱人的清香与记忆深处重合。这东西有违时序,显然,是师尊倾数万灵力为博他一笑。
之前他笑了吗?
不过,如今的他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林栖只再看了一眼那桃子便移开了视线,一语不发地走向自己的木屋。
蒋修思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看他进了屋,除了鞋袜便径直上了床,不再搭理他。或许是余光里瞥见他凑近,还把被子拉上去,遮住了脸。
蒋修思:
他什么也没做,但现在又必须要摆出这种认错道歉的姿态,实在让他有点无从下手。他压根不知道怎么把人哄好。
放轻脚步走出去,把门合上,蒋修思又担心他再出什么事,便守在了门口。林栖现如今明显是被伤得太狠,从而变得一蹶不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意志极度淡薄。倒很像现代医学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蒋修思对这种心理疾病略有了解,在这里不太可能找到精神药物,或许行为主义理论下的脱敏疗法可以一试。
进行这种治疗,就要将患者暴露于受到刺激的环境下。蒋修思一怔,受到刺激,是指小黑屋里的一切?他心里刚刚暗道一句那本书他没有细看,这具身体的记忆深处就浮现出了具体的画面。
蒋修思:!
这可比看到林栖露出的那点儿锁骨可刺激得多了。
一室暗沉,那副精铁制成的锁链却映出了点点寒芒。手铐处虽绑上了兽毛,搁在那处的腕骨仍然被磨得发红。更不消说,蔽体的薄纱那般轻盈、近乎透明,压根遮不住某些颜色更为艳丽的痕迹。
蒋修思窘到极点,四处搜索这记忆的播放键,想把这段视频暂停。可汹涌的记忆不顾他的意志,仿佛身体已经本能地对这些过分熟悉、喜爱的东西敞开大门。
他难堪地用牙咬住一点下唇,被迫看完将近一个月的小黑屋剧情。
怎么会这样?蒋修思只觉得自己险些魂飞魄散。他不禁想到现实中,林栖曾经告诉他,这是读者喜闻乐见的剧情。
这也是说,林栖本人也是喜欢这个的吗?
不知蒋修思不禁咬紧牙齿,低声道,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