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彬彬有礼地挑起了半边眉梢,是挺不顺眼的。
他和贺家的人认真说起来,应该的敌对面才对,概因他当初受了贺奕祥的恩情,明面上倒也还算交好。
十方会各家势力长此周旋,其实只为了互相抗衡,如果一家独大,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形势确实会变得比较艰难,苏杭一向又不喜欢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他自己都郁闷,明明自己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啊,为什么就要承受这些事情呢?
顶上的人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们头上笼罩着巨大的阴影,在阴影下苟延残喘,却依然还有人妄想大权在握。
雷珩一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稳了,摁灭烟头,双手一拍,对吧,你看!你放心,沈谧沈部那家伙是自己人,以后办事都方便多了。
苏杭不忍笑,你得了吧,你已经够横的了,给你插俩翅膀,你是不是还准备飞天了!
雷珩心情好,这顿我请了,还有没有想要的,打包!
苏杭起身,不了,毕竟是我麻烦你,还是我结账吧。他往外走,又回头,善意提醒一下,把你嘴角擦擦,你不是还要去相亲嘛。
干!
雷珩捞起雪白餐巾抹了抹嘴,追了出去,我看着是很老嘛?也不知道我老妈怎么想的,就一天到晚的想着让我相亲。
你不老,但我估计伯母是希望能有个人管着你,让你别一天到晚搞事,消停一会儿。
得了吧,能管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总会遇到的。
你一副心灵鸡汤大师的口吻是想搞什么鬼?雷珩十分狐疑,不对,你就是有鬼吧?雷珩拐了拐苏杭的肩膀,谈恋爱了你?
苏杭没好气伸手拍了拍肩膀,一脸嫌弃,滚一边去。
雷珩一脸哟哟哟哟,你肯定谈恋爱了。
苏杭,我谈鬼我谈。
·
苏杭看着文件上面白纸黑字,呼出了一口灼热的气,他向后,靠在沙发内里,身子柔软地松懈下来。
贺栖也许只是以为自己在贺家的多余的存在,但是苏杭却明白,贺栖的父亲贺瞩在贺家地位不小,在这种纯靠本事血统的家族体系而言,能力大过天,如果有人愿意帮贺栖,换句话说,他势必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竞争者,将是贺平前路最大的阻碍。贺平确实就是欺负贺栖什么都不懂,雷珩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个老头就是有病!
老家伙不放心权利放在家族优秀的年轻人手里,仗着自己还能喘口气,真的是到死也不想松懈。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贺栖毁在贺平的手上。
那所谓零港,那所名叫零号的高校,四周都是坚厚的石墙,学生都是不听话,不能控制自己的存在,他们会在暴躁的时候,被绑上皮带,束缚在床上,久而久之,皮带会在手腕、脚腕、腰腹上面留下深深的勒痕,再闹个不停的,还会被注射药物,直到安静下来为止。不禁私斗,学生们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会封校,石墙上张开通电的铁丝网。出了校门是深山,翻过深山是大海,海水深蓝,没有船只经过,日复一日。
苏杭不能看到贺栖在这样的地方待着,他的贺小孩是正常的,他只是在一个不正常的家族里面,他凭什么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不能,他不能让贺栖去这样的地方。
第29章
十方会虽说选取大家主的位置,但是倒不至于劳民伤财,大动干戈一类的,顶多就是圈子里面的人知会一下,然后大家坐下来唠唠嗑,投投票。至于私底下是怎么交涉的,那完全就是各凭本事了。
明里暗地里使眼色,丢好处,基本上都是心照不宣的。
苏杭是真的不喜欢这档子事,以往都是看谁顺眼就投谁算了。
再者贺栖的生日快到了,八月十一。
苏杭自己不过生日,也懒得给谁过。贺小孩旁敲侧击的,想让苏杭陪自己过生日,说起话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可爱到苏杭看了都觉得心软。
你想怎么过?我带你回基地?
不要,我和你队友都不认识,去了不好玩。
也是。苏杭躺在沙发上,盯着天顶,那你有什么好想法呢?小寿星。
贺栖走到苏杭的身边,就坐在地板的毯子上,哥,你带我出去玩吧,就我们两个。
苏杭是真的觉得贺小孩这想法莫名其妙,带他回基地,他觉得不好玩,难道自己带他出去就好玩了,他是已经忘记上次惨痛的教训了?
苏杭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贺小孩回忆一下,上次我带你去游乐园,你不是不喜欢嘛?就算这次你过生日,我带你出去玩,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
贺栖并不泄气,没事的,你带我出去就行。
看,这不是软得让人想欺负是什么?苏杭又在心里暗自给自己较劲,打算一定要好好策划,给贺小孩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事实上,那个生日无论是对于贺栖还是苏杭,应该都是难忘的。
十方会大家主是贺老家主贺奕祥,贺奕祥既然已经辞世,那选取新任大家主确实也无可厚非,但是苏杭料不到日子会提前。
关于这一点,是苏杭始料未及的。计划被打乱,他只好提前找上了贺平。
彼时贺平正在书房整理书籍,见到苏杭来访,也不觉得吃惊。说来这书房实在奇怪,前方还有一个壁炉,透出炽热的火光。苏杭在壁炉前坐下,贺平依旧兀自整理书籍,偶尔翻出一本打开扉页看看,又合上放回原位。
你被我父亲接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的模样,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变成年青一代的家族代表。贺平终于放下书,走到苏杭的对面,拉开空着的椅子坐下。
不,我算不得什么,您老才真的是厉害。
贺平不理会苏杭揶揄的口吻,点头说,能得到年轻人的肯定,对我这样的老头子来说,也是一大幸事。像我这一辈的老家伙,大多都已经死了,还活着的,估计也是差不多躺在床上,靠着氧气管苟活着。你这话我还是受得起的。
苏杭不想兜圈子,这次大选,您老有把握?
诸事随缘。
当真是说得好听,苏杭看着旁边的火炉,我手上有一票,不过您既然参加此次大选,应该是多少筹谋过的,我也不绕弯子,手上有票的人总共就这么几个,这一次大选,我可以退出。
贺平神色一变,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深思,苏杭再次开口,如果我弃权的话,那么您的胜算应该是大了很多吧?
贺平一挑眉,算是默认了。
苏杭乘胜追击,微笑道,作为交换,给那孩子自由。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何?
哈哈哈贺平听不出意味地笑了几声,如果是用这个作为交换的话,未免我也太吃亏了吧!再者,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谈论这些?
因为我现在是以苏氏家主的身份同您说话,而不是被贺老家主带回来的奶娃娃,我同您平起平坐。苏杭掷地有声,你渴望这个位置,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也没有几年好过了,但是我不一样,如果我想,我哪怕是今年得不到,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甚至,我可以撑到您同您同辈的那些人一样,躺在床上,靠氧气管度日苏杭一顿,笑了笑,或者,死。
放肆!贺平声如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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