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雨轻轻侧了侧身子,按着李卿卿的指示在班里扫了一圈。
她敏锐的捕捉到班里不少同学都在拿着两根或银色或原木色的棒|棒,两只手一上一下的仿佛在做什么编织。
沈疏雨看着过道对面班长腿上垂下的长条状毛织品。
不对,这就是在编织。
沈疏雨有些奇怪的问道:她们怎么都在织围巾啊?
李卿卿抿唇叹了口气,耐心的给沈疏雨解释道:圣诞节,冬天,当然要给自己喜欢的人送亲手织的围巾了。
沈疏雨看着班长笨拙的倒腾着双手,一对针织在她手里棒来回打架。
那腿上搭着的已经围巾也是歪歪扭扭,针脚不齐。
沈疏雨对此很是不解:这东西买不就可以了吗?自己何必费这么大力气织,织出来的还不一定好看。
要不是李卿卿知道沈疏雨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一定会给沈疏雨一个大大的白眼。
想来真的是奇怪。
平日里看沈疏雨是这么一个精明能干,七窍玲珑心的人。
怎么到了感情这上面偏偏就变得一窍不通了呢?
李卿卿叹了口气。
她觉得上帝在给沈疏雨配药水的时候,一定是不小心把智商药水都给她倒满了,而情商尤其是恋爱商一滴都没有给她滴。
心意,心意大过一切物质,懂不懂?
沈疏雨愣了一下,缓慢的消化着李卿卿给自己说的这句话。
她想起好像曾经有那么一年的圣诞节,虞默也送给过自己围巾。
那个时候天空下起了白茫白茫的鹅毛雪花,圣诞彩灯交织在天空上。
世界一片晶莹,宛若精致漂亮的水晶球。
虞默站在自己家门口,将那个她精心包裹的围巾礼盒亲手递到了自己面前。
姐姐,圣诞快乐!
尽管虞默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两股瑟瑟。
但她的声音还是如永不落下的太阳一般,暖暖的炽烤着沈疏雨的心口。
沈疏雨突然觉得这一年的圣诞节似乎跟往日不那么一样了。
她还记得虞默当时的脸被冻得红彤彤的,一双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沈疏雨的心在这一刻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也没有仔细去想。
直到今天沈疏雨回忆起来才明白。
是心动啊。
只是这份心动,被当时的沈疏雨如同她随手将虞默亲手织的那条虽然平整厚实,但是却款式样子都有些落伍的围巾丢到衣柜最里面一样,随意忽略掉了。
沈疏雨低垂下了长睫,眼睛偷藏起许多的懊悔跟自己我厌恶。
她曾经竟这般随意的践踏了虞默的心意。
卿卿,教我织围巾吧。沈疏雨讲道。
声音轻轻,语气却格外坚定。
日轮偏移,还不到五点天空就已经昏沉了下来。
被收走的阳光一点点撤离着这间安静的病房,被拉长的窗棂影子斜斜的投在地上。
虞默放下了手里的书,伸长着胳膊,拉伸了一下自己坐的有些疲累的身体。
宽松的病号服被带着上移,一小截腰被毫无掩饰的露了出来。
肤若凝脂,皙白若雪。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投在了病房门前,当当。
虞默还以为是沈疏雨来了,也没问是谁,便对门口的人讲道:进来吧。
门缓缓的被推开,一个个头小巧的女孩站在了门口。
曲文窈抱着一捧鲜艳还挂着水珠的花束出现在了虞默的面前。
虞默转身拿饼干的手顿了一下。
不是沈疏雨吗?
虞默对于曲文窈的探望,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不用上晚自习吗?请假了?
曲文窈面对着虞默的三连问,摇了摇头:我忘了跟你说了。今天上午升旗仪式的时候才听说了你的事情,我就想来看看虞默同学。待会赶回去上晚自习还来得及。
虽然现在曲文窈说的平静,但当时她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突突的跳着。
担心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虞默点了点头,指着一旁的椅子讲道:那快坐吧。
曲文窈乖巧的拉过凳子坐下,看着虞默手里铁盒中各种造型样式的饼干,道:这饼干看起来真好看。
虞默晃了晃手里的盒子,道:这是我妈妈做的,是不是看起来像买的?
曲文窈点点头:是啊,阿姨的手艺真好。
而后她又轻舐了一下嘴唇,询问道:我可以尝一尝吗?
虞默看了眼手里的饼干盒子,上午的时候还跟沈疏雨说这是要给她的。
现在又给曲文窈吃是不是不太好?
曲文窈见虞默有些犹豫,糯糯的伸出一根手指,问道:就一块。
曲文窈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虞默,小心翼翼又满是期待。
虞默看了眼手里的饼干盒子。
其实给她一吃块也没事儿吧,这里有这么多的饼干,吃一块沈疏雨应该也看不出来。
那你自己选一个吧。说着虞默就把盒子递给了曲文窈。
曲文窈得偿所愿,接过饼干盒,挑了一个她一早就相中的蝴蝶形状的饼干。
饼干一口咬下去,香脆可口。
浓郁的奶香混合着点点柠檬的清香在曲文窈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这味道对于她这么一个饿着肚子的小吃货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满足:这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干了!
虞默看着曲文窈这有些夸张又饱含喜悦的表情,拿过了一张纸,递给她让她擦擦嘴角,语气得意:我妈妈做的饼干可是我们酒店的招牌限定,预订都预订不来。
那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曲文窈笑眯眯,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腰果仁一样。
虞默看着曲文窈着不禁被她感染,也勾起了嘴角。
吃完一整块饼干,曲文窈抱着饼干盒子,想着自己满足了,也得让虞默开心一下,便微微探身到她身边,小声的八卦道:哎,对了虞默,你知道吗陈艾莓今天被学校通报批评了,具体处理通告明天就会张贴,大家对这件事都很是期待,不知道是留校查看还是直接开除学籍。
虞默并没有被曲文窈的这个消息而表现出过分的喜悦。
事情没有尘埃落定,总归还是不能太早高兴。
她只淡淡的讲道:希望结果不会让人失望吧。
曲文窈依旧是语气笃定:不会的,这件事情都惊动了吴校长。吴校长你知道吧,他可是高中圈子出了名的秉公无私。
虞默虽然跟吴元庸两世都没有交集,但却对他这个人这颇为敬重。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是A市第一个主张上下城公平教育资源的人。
虞默:吴校长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他是少数真的不歧视我们下城人的上城人。
曲文窈听着虞默这话有些不由的觉得心酸。
她小时候一直听她的奶奶对自己下城人的妈妈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几次她的爸爸跟老太婆争辩,反而让她变得变本加厉起来。
她的妈妈甚至有次被那个牙尖嘴利的老太婆骂到眼圈湿润。
曲文窈记得从那次以后,爸爸带着她们回奶奶家的次数就少了,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上不会来往。
于是逢年过节就变成了曲文窈最讨厌的日子。
那时候她还小,看着妈妈被老太婆骂哭,也只能伸着手吃力给妈妈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