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昀盘腿坐着,不知何时落下来的两挫墨发垂在肩上,她看着林愉那逃跑的样子,“跑的倒是快!”
林愉吃饭的时候喜欢什么都吃一点,但她自己又够不到,自然也就需要别人帮忙。
这个人就是枳夏。
以往林愉疼枳夏,吃饭也是欢欢乐乐的,只是今天动作拘谨,好几次夹错了地方。
林愉停了筷子,拉着枳夏的袖子,问:“枳夏你不舒服吗?还是饿的…你要不坐下陪我吃饭?”
北院是傅家侯爷旧居,一间正屋就抵别的两间房。傅承昀进来后一改傅侯风流雅致,活着就成。
这也就造成了今日林愉在外间吃个饭,和傅承昀躺着的内室只隔了四扇锦制屏风,林愉话音刚落,里面忽而传来两声清晰的轻咳。
那声音并不虚弱,强劲之中带着说不出的警示,枳夏本来清秀的一张脸上,顿时改了神色,夹菜的手也有些僵。
林愉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余光看到屏风上侧卧在里头的身影,到底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面,“那没事,我自己吃,枳夏你回去吧!”
省的在这儿被人吓。
枳夏推拒了两次,见林愉坚持,最后还是出去了。
林愉极少一个人吃饭,感觉时间都变的漫长。
就在林愉准备随意吃两口就结束的时候,身后突然罩上大片阴影,林愉嘴里含着菜心,侧头就见傅承昀弯腰在她身后。
“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不吃饭嘛?”何况之前那么尴尬,林愉也不好意思叫他。
“我是不吃。”傅承昀腰弯的更深,对着敞开的大门前胸贴在她后背上,林愉有些迟钝的推他,“可我能陪你吃。”
傅承昀对她这些力道恍若未觉,旋身坐在她另外一边,“你,刚才在想什么?”
“啊?”林愉耳根子有些红,拨着碗里的米粒,“没什么呀!我没有在想你,真的没有。”
林愉欲盖靡章,傅承昀被她这模样勾的扬起嘴角,往她碗里丢了一筷子肉,“是,你那是想吃肉,吃吧!”
林愉就听话的埋首吃饭,吃着吃着又忍不住扭过去看傅承昀的脸色。
烛光之下,他五官深邃,已经看不清初初嫁给他的那种疏离,林愉对他的害怕也少了很多。林愉漫不经心的吃了几口,终于伸出一只手不经意捏住他垂在下面的袖子,稍微扯了扯。
傅承昀转头看她。
林愉犹豫着,把凳子往他那边移了移,他也没有拒绝,直接把筷子上的肉接着丢到林愉的嘴里。
她咬过来小心的嚼着,仰头朝他笑。
傅承昀皱眉说:“笨死了,净会哭笑。”
林愉也不生气,隐隐觉着傅承昀对她是多了几分宠溺的,“相爷,你往后莫要吓枳夏了,她对我很好。”
“我对你不好?”
“好,但你不要吓她。”
“哦。”傅承昀没有抬头,不上心的应了一声,想起林愉撅嘴不开心的样子,又不能改口,思索一瞬突然说:“我不吓她,你今晚一个人睡觉,莫哭可行?”
“啊?”
…
林愉没想到他回来还要出去,只看着很深的夜色,坐在高登上兀自叹气。
飞白已经换好夜行衣杵在外头,见林愉的脚时不时磕在凳脚上明白些什么,以往圣谕半夜动身北上南下的不在少数,只不知怎的,飞白觉得今日…呃有些困难。
飞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就见傅承昀已经换下官服,他的身姿在烛影下投射出修长的黑影,手臂轻挽在束起的发间插着黑檀木,正信步朝夫人那边去。
没有任何花纹的正红长袍罩在身上,加上面对林愉时淡淡的笑,妖冶的容颜在黑夜里浮现着微光,林愉看见他眼睛就没移开过。
傅承昀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把人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我要走了,你去送我。”
林愉回神。
“真要现在走吗?”她抿着红唇,踮着脚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色,不大开心的样子,“不能明天去吗?”
林愉也是刚刚知道傅轻竹的生辰在两日后,也就是后天。
短短两天的时间要远出上京几十里,寻得好看又名贵难得的花卉,经沿途运输入宫布置,再设宴款待朝臣,可以说时间紧迫。
设宴当天,傅承昀还说带她出席,他也不是铁做的三头六臂,算下来接下去两天都要忙碌不休了,林愉自然心疼。
只林愉这些弯弯绕绕傅承昀是没心思猜的,只浅显以为林愉怕丢她一个人去参宴,毕竟林愉说了她没去过,有些怕。
他觉得下一句,林愉就要阻止他出门了。
就连飞白也认为林愉是舍不得相爷,还有就是疲于应付宫闱,但飞白更知道傅承昀此行的目的,不会因林愉改变。
果然——
下一瞬,傅承昀就道:“不可骄纵。”
他是办正事。
“没有呀!”林愉明显觉得傅承昀不喜她多置喙正事,和以往每一次正事一样,一旦阻拦他就不笑了。
林愉敏感的很,她敢推傅承昀敢撒娇的时候,其实都是傅承昀眼中流露的善意鼓舞着她,一旦傅承昀恢复了成亲那日的疏离,细腻如林愉也就缩回自己的壳里了。
gu903();她知道傅承昀不会伤害她,他只是不喜她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