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跟着林愉被一群人簇拥回去,那些人再和林愉商量着什么时候吃面,沐浴用什么香料,和以往冷冷清清回来就睡的样子…也不一样。
傅承昀拧着眉,站在空荡荡的前屋,看着屏风里面被人伺候着沐浴的林愉,眼中晦暗莫名的转身离去。
飞白是过了好一会儿回来的,进书房看见傅承昀正坐着闭目养神,竹林那边一群姑娘笑的声音有些大,他站着不敢说话。
等那边声音停了,飞白掐着自己,小心的问了一句,“相爷,该歇着了。”
傅承昀闭着眼,闻言倏的睁开看着他,“水呢?”
“啊。”
“沐浴,水呢?”
飞白疑惑道:“相爷回来,那群丫鬟竟没送水。”
傅承昀静静的看着他。
“相爷稍等,这就去抬水。”飞白低头转身,没来由的冒了一身冷汗。
“还有面。”
“…”大半夜,还吃面吗?
飞白顿了一下走出门,他不敢问。
过了一会儿飞白抬水进来,兑好之后站在傅承昀很远的地方,绷着身子犹豫着说:“那个,相爷…面没有,被那群人分吃了。”
书房里面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竹叶被风吹的乱响的声音。傅承昀站起来,他一眼不发的走进去,手搅着温水,在飞白要关门的那一刻,突然问道:“飞白,你说这北院,谁当家?”
飞白被风吹的一个激灵,毫不犹豫道:“自然是相爷。”
傅承昀没有说话,他总觉得不是。
戌时末,更声响的时候,正房的门终于从外面开了,林愉围着被子惺忪的坐起来,她已经小小的睡过一觉了。
她看着进来的人,刚睡醒没有戒备的撅嘴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睡着了。”
傅承昀绕过香炉,里面今日又换了一种香,带着海棠的味道,甜腻腻的。他瞟了坐着的林愉一眼,兀自退下外衫,里面只穿里衣,看过去那腿特别长。
林愉打着哈欠,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同,爬着到床外面端起小案上的碗,一脸可惜的给他看,“我给你留的面,都陀了。”
傅承昀走过来,看了一眼,等她把面放下,掀开暖热的被窝叫他上去的时候,他突然拉过她的手在手里揉捏着,说:“该算账了。”
他的手粗粝,按在手上时轻时重,林愉恹恹道:“相爷,你就不能忘了嘛!”
傅承昀听着她娇气,纵使心中郁闷,也被逗笑了,“你的事,我不会忘。”
林愉哀呼一声,倒在床上,整个人无力的趴在被褥里面,缩着头埋进里面,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可天色晚了,好困。”
“所以我晚些来,让你睡过了。”
这样一来,林愉自知无法逃脱,思索着看着他,“我能再挣扎一下吗?”
傅承昀躺进去,把被子盖好,看着床顶跳动的烛光,不可置否。
林愉见状,回想着今日的所作所为,理清思绪觉得可以让他记恨的只有两个理由,一个是跑的时候下了他面子,一个就是儿时和宁王的初遇。
“相爷,我还小的时候是去过魏山桃林,当时思念阿姐念了几句。可我并不知道身后有人,当时看都没看就拿树枝一阵乱砸,带着枳夏抄近路跑了。”
傅承昀没有看她,林愉以为他没听见就从里面轻轻用脚碰了他一下,谁知被他夹住,林愉嫌远着半边身子难受,就侧躺着过去一些,接着说:“后来遇上万缘寺的小沙弥,他亲自送我们下山,这些相爷都可以问。这件事情,相爷本没有理由凶我的!”
傅承昀偏头,轻而易举捕捉到她眼中不忿,他笑着反问:“还是我错了?”
林愉也不敢说他错,就委婉的说:“明明是相爷丢下我,后来还要凶我,也不是我想遇上他的,若不是今日宫宴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哦——”
“不过,”林愉忽然凑近含笑看着他,被他伸手点开也不恼,“你也是在乎我,为我吃醋,这件事情我们也说好扯平了?我就是解释一下,让你不要误会嘛!”
“吃醋?”他压着林愉的腰把人压回被褥里,也没有转回去,学着林愉侧躺,一直没有放过她方才踢过来的脚,“你想象力真好!”
她心情尚好的不计较,打了一个瞌睡,“这个我们就过去了。”
傅承昀不说话,只手搭在她腰上。
林愉抓着,自然抓不住他,就说话转移注意力,“第二个就是,就是我跑走的事。”
傅承昀手上力气重的些,“疼,我有错有错,你别掐我了。”
“好,你说。”
“那糖我和你说过了,回来可以给你吃,谁叫你当时…”林愉红了脸,斜睨他一眼,傅承昀躺着,低沉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我当时怎样?恩。”
“谁叫你没轻重,你还想在那船上要我。”林愉被他挠痒,按着他探进去的手挣扎着,“你解我衣裳的,外头都是人。”
“那我也是要面子的人,我自然也要生气的,我生气就不应你了。”
傅承昀捞过她,轻笑着把人捞到怀里,笑问:“说完了。”
林愉手抵着他胸口,“说,说完了。”
“乖。”傅承昀抓住她的手,眯眼看着她,“该我说了。”
林愉有些不安,手腕在他掌心挣扎着,试图拯救一下,“相爷,我们好好说呀…你别压我。”
“好,好好说。”傅承昀顺着她,只是躺的离她很近,他一只手描摹着这张又喜又恨的脸,想起静湖深不见底的水,眼底带出冰刃一样的锋利,“林愉,你疼了可以说,苦了可以叫,就算你认识一个两个竹马,你心里没他们,这些都无所谓。你嫁了我,我便有信心你一辈子是我的人,你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