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莫辞声声低哑轻唤她的全名,一双微涩眸光如同独猿隔岸无声哀泣。
“你不曾回头看我半眼,又怎知”
“王妃,这是殿下为您备下的暖汤。”夏芒轻声呈上青玉盅。
莫辞怔怔半敛眸子藏去里头苦涩,也藏去未尽余话。
“拿走。”江予初仍是一如的凉意。
夏芒怔了怔,见莫辞暗自动了动手指示意退下他才缓缓出了房门。
房内炭火及微暖烛光也褪不去她身上的寒气。
莫辞敛眸无声舒出口气极力控下喉间涩意,面上轮廓是分明可见的压抑。
“我瞧着,你常日手脚寒凉,总这般也是遭罪。”
此话如暖春棉絮捧着她的心窝,不过弹指间功夫,她眼睫颤颤又疾速控下那处柔软。
如今的莫辞等同于从前的陆长庚,所谓贴心护佑不过都是手到擒来的利用。
不同的是,陆长庚要的是赤凌,而莫辞要的是江家。
我无力护佑赤凌,也无力护佑江家。
只是放眼从前,我从地狱攀爬而出,绝不能再度万劫不复。
不能。
莫辞小心翼翼地将青玉盅往她手边推了推,“这是按郎中的方子煨下的,说是暖气,往后我常替你备着,你吃了会好些。”
“你何必呢。”她声儿轻轻,内里是敛不去的冰凉疏远。
“我从前就说了,于外人眼中我会尽所能做好你的王妃。只要我在,只要你不做伤害江家之事,此话永生作用。”
莫辞侧过脸不敢再看她,原本强忍苦涩的眼开始微微泛红。
他很清楚那句“只要我在”是指待陆长庚一死,或许她那缕执念精魂也会随之消散。
他从不信鬼怪天神,如今却也开始暗求神灵相佑,让她多留些时日,再多留些时日。
江予初舒开两日的眉心再度微蹙,眼睫下是有意拢起的防备凉雾,声声皆在急于撇清两人关系:“近日多有逾矩,往后还是各不相扰来的干净。”
各不相扰。
果真要这般才算干净。
此话激起莫辞心头一个颤儿,“予初”
“我累了。”江予初拂下衣袍静静起身。
“予初。”莫辞怔怔回神跟着起身,却被她随手拉下的隔间纱幔拦在外头。
纱幔胡乱拍在他鼻下,有些痒,也让他有些无措。
里头人儿背影纤长单薄,薄到让人实在难以想象她从前是如何带领赤凌三军,又是如何在沙场浴血厮杀。
莫辞怔怔缩回就要撩开纱幔的手,转而紧抓着衣袖极力控住几度溢出的情愫。
“你不信我,那此物便交予你,陆长庚及我的身家性命皆在你手,尽数生杀,任你予夺。”
闻听此言,江予初明显凝滞了微刻,眸中涩意意味不明。
莫辞敛眸退下半步,“你累了就先歇罢,我明日再来看你。”
良久,身后再无动静。
江予初静静转身,外间只余案台的那只装满罪证的匣子,及让她心头泛起不明滋味的青玉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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