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牧把江予初送进车厢时,她仍只是阖着眸子,还有右手掌心紧紧攥着的佛铃,不肯松动半分。
王知牧记得那是她和主子从栖枫渡带回来的,自从主子说过不许她离身,她便日日戴着。
连同手腕上那同心结,从不离身。
王知牧想了想,安排赶马车的小厮骑马去了大理寺,又叫那俩丫头替她身衣裳。
马鞭一挥,蹄声带着车轮滚声急急行过,凝着是众人那满心急切的浮沉心神。
……
薄云微动,阻着几度想要探出头来的暖阳,只暗暗送着凉风,拨得窗边轻纱极不安分。
床榻前的俩大丫头一脸泪痕、泥垢,惨戚哭声成片。
赵郎中一脸凝重地探着她那凉到骨子里的手腕,眼色耐人寻味。
王知牧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守在外阁,再不敢离了半步。
清秋、霜华送了热水、炭火来,好歹能为她添些温度。
房里虽是人心惶惶,好歹处事有序。
“你先去换身衣裳罢,好歹别闹了风寒。”
霜华见他一直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置下炭火便过去劝了声。
王知牧摇摇头,前额那分不清是汗还是湖水的凝露顺着他微动的咬肌徐徐滑下,滴在湿漉漉的领口,同原有的颜色晕成一片。
霜华想了想,又在他身边另外添了盆炭火。
丝丝暖意绕着,片刻后,他膝前也开始冒了几分热雾。
……
众人没有忙活多久,莫辞就忙里忙慌地跑了来,满脸惶措急汗,进门时还踉跄着险些摔了一跤。
“殿下…”
王知牧目光一收急急跪下。
莫辞来不及去看他,只踉跄着去了榻边:“王妃、王妃如何了!”
榻上人儿两眼轻阖,面色白得吓人。
清秋原是在替她擦着那湿漉漉的头发,见主子来了,便又极有眼色地起身给他腾了些空。
“怎么这么冷啊。”
莫辞着急忙慌地探了探他的脸,一触及那微弱的鼻息又禁不住动起怒来:
“这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呢,不是叫你们好生看着、寸步不离的吗!”
那俩丫头趴在地下磕头连声哭求:“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王知牧则身形斩斩地跪在外阁门口,不动分毫。
莫辞看了那俩丫头一眼便将满眼怒火转去了王知牧身上:
“本王把你当成最可靠的人才把她交给你,你对王妃到底是有多不满,但凡本王离开半日,总有差池!”
夏芒看了看怒火滔天的主子,又看了看全程垂着头的王知牧。
“…你看你,心急王妃也得换身衣裳啊,你若也染了风寒,往后可怎么看护王妃。”
夏芒眼光一转,有意抬高了音量说道。
莫辞留心到他也是浑身湿漉漉的,一时间果真压了不少的火气。
“殿下…”几度想要说话的赵郎中趁势拱了拱手。
莫辞深深凝了王知牧一眼,到底是没再说旁的。
莫辞顿了顿,逐渐敛回目光转而望向了赵郎中,捕捉到的是他将眼梢余光往众人轻然一扫的深意。
莫辞会意,看了看尚在昏迷的江予初,转手替她掖紧褥子就起身跟着赵郎中出了房。
“王妃是不是伤的很重?”莫辞极力压着不安思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