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恩——”
莫学恩才走到宫门口,就被莫辞叫了一声。
定定站在宫门外,眼神有些冰冷。
像是特地等着她的。
她猜到他会来质问一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莫学恩缓下思绪往他迎了两步:“皇叔有事吗?”
莫辞深深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冷戾眼神不曾从她面上移开半分:“今儿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无人教,自己想到便说了。”莫学恩道。
“你可要想明白了再说话。”莫辞堪堪沉下眼光,内里寒意又重了几分。
莫学恩毫无胆怯地接了他的目光:“怎么,皇叔为了皇婶逼死一个泽恩还不够,如今是要对我下手了吗?”
“泽恩攀蔑江家,残害朝中重臣,那是罪有应得。
下旨要她性命的是你父皇,同你皇婶又有什么相干…”
莫辞语气忽的一收,有心避了避路过的朝臣、宫人,待他们走远又道:
“你是个心性单纯的孩子,可别信错人,走错了路。”
莫学恩道:“皇叔多心了,从前就是因为我单纯信错了人,往后,不会了。
奉劝一句,皇叔最好也早些醒了神,没得越陷越深,生生成了她的股掌玩物。”
莫辞惯是听不得旁人指摘于她,一听这话难免有些气血上涌。
“你被沈格桑玩于股掌反来说我,反来对付自家的人,简直是其蠢如猪!”莫辞低声斥道。
哪知莫学恩只当他是被迷了心智,当即怒目一沉:
“谁和她是自家人,她又何时当你是自家人,皇叔同我说这些,倒不如好生想想自己的后路罢!”
而后不由分说地甩下衣袖就去了。
“你有意支开我就是为了和她吵架?”
莫辞诧异回眸,江予初正在不远处的车厢里半挑着帷裳看着自己。
“没有,闲聊几句而已,姑娘大了,气性儿也大了。”莫辞缓下情绪,笑着上了马车。
“如今她心里恼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江予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只是受人蛊惑,不是坏的。”莫辞道。
难得听他在她跟前替旁人说软话,江予初便只低低嗯了声。
“但就是因为她过于单纯,容易叫人撺掇利用。
我这个时候去提醒她,也是以免被人说是你在后头添油加醋。”莫辞顿了顿又添补道。
江予初笑了笑:“我知道的,只是觉着人家的心思不在这里,你也没必要同她说这许多。”
“我怕她一时糊涂会来加害你。”
莫辞轻轻揽着她靠上自己,想了想还是同她说了实话:
“头些日我叫知牧查了些沈家的爪牙,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总不好贸然出手。
只是委屈你,事事一再退让,就连上回落水,也没能还你个公道。”
“如今大内盯得紧,沈家十有怕是莫离背后的人,你若轻易出手难免引来疑心。这些我都明白的。”
江予初覆上他的掌心轻轻拍了两下。
莫辞顺势拢了她的指尖,细细摩挲着。
“头两日我又递了第二份折子,倘若还行不通,怕是真得劳动谏台言官了。
到时候旨意下来,只待怀宇怀信凯旋而归,咱们就去阳城,再不叫你这般憋闷。”
“怀宇怀信会平安回来吗?”江予初抬头看了他一眼。
“会的,他们战场厮杀多年,哪次不是平安回来的?”莫辞笑道,心底却是愈发没了成算。
算来,离上回的急报也有些时日了,莫离既没说增兵,也没说拨粮。
也不知道那头究竟是个什么境况。
夜里。
星月阁。
想是被太后多问了几句的缘故,今夜显然要比常日更为激狂。
里头摇曳晃荡犹如千军万马之势,她实在有些受不住力,急促泣出两声,他才略略收缓了些。
直到月影渐褪。
他喉间溢出些的卸力低喘,片刻后,缓缓松开怀里人。
趁着醉人月色,他只手轻轻触过她有些濡湿的鬓角,她眼帘轻阖,鼻息却是沉重得有些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