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慌里慌张抱着半身血痕的王妃回了内院,那些护卫知道不妙便放开了俩丫鬟。
污血成滩,乐心瞬间慌了神,连着哭喊两声就踉跄着跑回了星月阁。
而安然显是吓呆了,愣了片刻,竟是怔怔退后往另一头去了。
房间直至院落腥气泗涌,众婢女端着一盆盆清澈滚水送进来,端出时已是一盆盆血水。
内院长廊人仰马翻,独外间那孤寒身影,如同失了魂一般,满手是血,任指尖犹自滴落点点猩红,染了他衣袍。
“殿下…”王知牧轻轻唤了他一声,示意他洗手更衣,他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是哇一声俯身干呕起来。
王知牧急得上前替他拍拍背,却见他腿一软事先倒了地。
双眼空洞,颤颤举起满是血痕的手:
“这是我的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啊…”
“是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莫辞面色一变,又俯身干呕起来,呕到通身发凉,呕到心跳骤停。
王知牧拍拍他的背,见赵郎中及众丫鬟实在脱不开身,便只得搀他去了软榻上,而后又替他擦手、换衣。
“若有违誓,我将不得善果,无后而终。”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为什么要回来。”
当初的信誓旦旦及她满眼恨意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像是无限循环地告诉他,错了就是错了,再多填补、再多布局,皆是徒劳。
这都是命啊。
都是自己一手推就的命啊。
莫辞两眼低垂,再没了半分翻涌的气力。
过了很久,久到他全身僵硬,几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渐进,是赵郎中终于出了来。
莫辞急急敛回心神,来不及问上半句就踉跄着进了房。
里头腥气分外浓郁。
她双目轻阖。
像极了从陆长庚手里夺回来的那夜,只凝着几缕难以探寻的薄弱鼻息。
“阿尧…”莫辞瘫跪在塌下,颤着手徐徐探向她的指尖。
承国公府。
“公子——”
“救命啊——”
“公子——”
安然趔趄着跌进院落就连声哭喊起来,撕心声儿几近撼动神明。
“公子,求公子去救救姑娘罢,公子!!”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有没有啊!!”
“救命啊,公子!有没有人啊!!”
江怀信、江怀宇闻信急急跑了来,后头跟着的正是莫学恩、池昭俩妯娌。
几人一见满脸、满身灰土的安然禁不住吃了一惊,连忙问出了何事。
安然噗通跪在他们身前,哭天抹泪地说:“殿下和姑娘打起来了,姑娘出事儿了,公子快去救救姑娘罢!”
璟王府。
星月阁。
“对不起,阿尧,对不起…”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所以,你是准备要瞒我一辈子,是吗?”江予初忽而冷冷地收了手。
莫辞抬眸,原本安静得如同壁画的人儿,睁眼的那瞬,再度凝满了恨。
“你醒了…”
“别碰我!”江予初一把挥开他想要探上来的手,恨意之下是显然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