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连着半月。
江予初的身子虽不见好,倒也没再恶化下去。
只是一如往前,不大说话,也不大出门。
而莫辞会时不时犯一次心疾,每犯一次就会比上次更为激猛,如千足虫蚁爬行啃噬。
疼痛入骨,奇痒无比。
但他讳疾忌医,每每都拦了想去叫郎中的王知牧,只说歇会就好。
王知牧想劝他,就算王妃知道也不会担心的,倒不如先把身子养好。
但怕伤了主子,几次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莫辞原以为上次生辰之后,两人关系理当有所舒缓。
哪知她吐完以后又复了从前。
他甚至冒出了个极其扭曲的想法,她是不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告诉他,晨间索取了一吻,便不能再贪心。
为着不让他如意,她宁可折磨自己。
但他知道不能问。
所以即使这些日同榻而眠、朝夕相对,这俩人关系也一直止步不前。
一人小心翼翼,一人视若无睹。
他原是打算着再等等。
等到她愿意。
他总劝着自己,也许时间久了,她就能彻底放下,就能重新接受他。
如今她终究是在身边,这份温度及气息就在身边。
朝夕相对,又有多少执念,多少恨意不能被这日夜厮磨的情分软化。
她非草木,只要自己足够耐心,终有一日会再叫她动容。
终有一日。
他还能如愿。
现实总是残酷些。
时间一划,已是八月底。
这日,江家再度以送药之名来看她。
此次来的是江怀信夫妇。
亦是往星月阁直奔而来,大抵留了个把时辰,只和江予初告别就走了。
莫辞虽受了冷待,但见她再度展颜,暗里也跟着欣喜了好久。
到了晚膳,他仍在回味她那浅浅笑意,便禁不住给她多添了几筷子。
安然劝道,“如今姑娘胃口欠安,吃多了会倒吐。”
莫辞笑着说,“且尝尝,吃不完放着便是。”
哪知江予初还真真儿就吃完了。
后果可想而知。
回房就吐了。
吐得天昏地暗。
叫压抑多日的莫辞终于爆发。
她却如同局外者,冷冷嘲弄:
“你不就是要听话吗,我都照做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我要的是这个吗!”
“你回来!”莫辞一把揪回她,她眉心微微蹙过后,又静如止水地站在他身前,淡漠得好似与她无关。
“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说吩咐。
好像两人只是合作,甚至是交易一场。
“我想要什么,你真的在意,真的关切吗!你就这么恨我,非要这样折磨我是吗?”
“所以你又想对江家做什么。”
不是疑问,无关控诉。
只是一如常日那般,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陈述。
叫他不甘。
叫他恨。
他受够了她的视若无睹,受够了她的冷言冷语。
“江家江家,在你眼里,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与你同眠共枕的人还比不上那毫无关联的江家是吗!”
“为了一个江家,你视我为敌,不惜放弃自己也要叫我生不如死是吗!”
“你是不是都忘了,与你拜过天地,与你孕育子女,与你终老一生的是我,是我莫辞!不是他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