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灯光典雅柔和,他的眉眼天生自带冷感,饱和度再高的光都无法敛去神情里的薄凉冷漠。身材高瘦挺拔,轻而易举地就将包厢里的日式灯笼遮住。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陆相思就能感觉到他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或者说。
他并不喜欢与人相处。
他不喜欢被人叫“哥哥”。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也一样。
无意识想起昨天下车后。
她像是逃似的从梁裕白的车上下来,从雨后初霁的室外钻入楼道里,潮气见缝插针般地钻进裸露在外的皮肤。
有股凉意。
让她忍不住想起梁裕白。
陆相思犹豫几秒,主动提及:“那个哥哥看上去,好像脾气不太好。”
陆斯珩:“什么叫看上去?”
陆相思不解。
“他脾气确实很不好,”陆斯珩揉揉她的头发,伸手把楼道里的窗推开,“他就比你大一岁,你也可以叫他名字。”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陆相思往外看。
单元楼排列紧密,将天边的昏蒙霞光遮蔽大半,沿路两侧树叶浓郁,树叶随风摇曳,发出簌簌声响。
黑色越野在窄巷口停住。
驾驶座那侧车窗降下。
明暗交织的光线下。
男人的肤色近乎病态的白,侧脸轮廓清晰,单手抵着车窗。他低头点烟,猩红火苗燃起,有烟雾弥散。
不是很远的距离。
陆相思看清他此时的神情。
点漆的眼瞳像是一汪化不开的深渊,被烟雾遮挡,更显幽冷。
看久了会有种窒息的压抑。
陆相思稍显狼狈地收回视线。
叫他名字吗?
她想。
她是不敢的。
还是算了吧。
反正只是哥哥的朋友。
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见面。
可没想到今天又和他见面了。
而且他们还一起吃饭。
甚至陆斯珩都不在。
只他们两个人。
陆相思宽慰自己,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吃完这顿饭她随便找个借口自行离开,不用他送自己回家。
他应该也不愿意送她回家。
“菜点好了?”
梁裕白低哑开口,唤回神游的她。
“点好了,”陆相思拿起筷子,“都上齐了。”
隔着一张宽长的桌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只能听到筷子与瓷盘不经意交碰的清脆啷当声。
吃完饭。
陆相思跟在梁裕白的身后出去。
商场里熙攘喧嚣,正是饭点,排队等餐的排成长龙。陆相思和梁裕白这里的氛围却安静的诡异,和喧嚣的外界有道泾渭分明的线似的。
谁都无法打破。
就连陆相思都束手无措。
拐角处就是电梯。
陆相思犹豫再三,小跑到梁裕白身边。
很突兀地开口:“我已经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