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到有一簇火焰似乎要烧到顾从絮了,有些呆呆地想:不是两个人打架,怎么还有外援的?
相重镜屈指轻轻一点,两簇幽火也冲了上去,轰然一声巨响,拦住了凤凰火。
火星子碰撞,仿佛流星坠落,簌簌落到地上。
伴随着外面一声旱天雷,火焰熄灭后,顾从絮长身玉立,黑色宽袖垂下,手中的利爪堪堪穿破那如乌龟壳似的结界。
云砚里瞳孔几乎缩成一个点,怔然看着自己眉心半寸处悬着的龙爪。
这道结界是他的护身禁制,这么多年云砚里还从未遇到过这种被直接戳破禁制的时候。
顾从絮站在他前方,明明利爪还再进一步刺穿他的灵台,他却好像算准了距离,半寸不多半寸不少。
仿佛在故意羞辱。
不对,他就是故意羞辱。
云砚里瞪着顾从絮,恨得眼圈红了,他一边觉得耻辱,一边又后知后觉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是天之骄子云中州少尊主这辈子输得最惨的一次连上次对战相重镜,他都没这么狼狈过。
顾从絮冷冷看着他,道:你叫我什么?
云砚里死死咬着牙,他知道顾从絮是在威胁自己服软,否则那眉心的利爪八成在往前三寸,他都要被穿成串了。
云砚里眼圈发红半晌,才咬着牙说出两个字。
顾从絮没听清,抖了抖爪子:大点声。
云砚里狠狠抬起头,如他所愿厉声道:我叫你,魔龙!
顾从絮:
此人,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还打算躺进去自己阖棺盖。
顾从絮神色阴沉地看他半晌,就在云砚里觉得这魔龙要杀他的时候,眉心的利爪突然轻轻一动。
云砚里眼睛猛地张大,却见顾从絮慢条斯理仿佛切豆腐似的将他的护体禁制切开,将利爪收回来缓缓化为骨节分明的五指,偏着身子冷淡看他一眼。
那护体禁制散开后,化为道道精纯的灵力散在周围,被顾从絮悄无声息地用手指勾了过来,吸纳入体内。
云砚里一愣,根本没注意自己的灵力如何,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你什么意思?!
顾从絮匪夷所思看着此人,自己都不杀他了,他还追问是什么意思,就那么想死吗?
云砚里将顾从絮这个眼神看成了施舍,当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就要冲上前去找顾从絮理论。
凤凰惊魂未定,吓得连忙张开翅膀去拦云砚里。
少尊,少尊算了!狗命要紧!
什么算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可怜我吗?!
我才不要九州人的施舍!呕!给我收回去!
愿赌服输!你现在就回来一爪子宰了我,本尊主我眉头皱一下我就不姓云!
凤凰都要急哭了,却还在纠正:少尊,少尊,自称错了啊!
也是奇葩到一块去了。
顾从絮懒得去看云砚里的纠缠,慢条斯理走到相重镜身边。
若是顾从絮的真身没被封印,全盛时期一个云砚里根本不再话下,但现在他的身体和灵力只由两节龙骨凝成,方才那雷霆一击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灵力,现在体内一丝能调动的灵力都没有了。
再熬下去,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再者
顾从絮看向窗外已经散去的乌云,嗤笑了一声。
若是方才他真的用利爪穿透了云砚里的眉心,恐怕云中州那位势必会瞬间降下雷劫将顾从絮劈成齑粉。
相重镜还在枕着小臂看他,手指因为画圈画了太久,指尖都有些微红。
顾从絮见他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手等会定要酸,便拧着眉头将他手抽出来,让他在软榻上躺平。
云砚里的灵力果真有用,将那禁制上的灵力吸纳入身体后,原本只是动一下的结界竟然缓缓脱离了元婴,只有半个龙身还缠在上面。
还是差一点。
顾从絮皱了皱眉头,偏头看向还在满脸屈辱瞪他的云砚里。
现在不能再薅他灵力了,得耐心等一等。
***
相重镜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那药虽然难喝,但神魂融合的后遗症已经消失殆尽,而且体内的灵力好像还回来了点。
相重镜起了身将长发挽起来,正要叫顾从絮,就瞧见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云砚里?相重镜奇怪道,你在我这里做什么?
云砚里见他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更加生气了,他冷冷翻旧账:你不是叫顾三更吗,相剑尊?
相重镜:
差点忘了这一茬。
相重镜将鞋子穿上,脸皮极厚:人嘛,行走江湖,多个名字好吃饭。
云砚里都被他气笑了。
相重镜见他气成这样,疑惑道:谁招惹你了?
云砚里冷冷瞪他:你身边的那条龙,你让他出来。
相重镜:出来做什么?
云砚里:杀我。
相重镜:
相重镜怀疑自己还在醉着,不可置信道:哈?
云砚里冷冷道:他不杀我,便是在侮辱我。
相重镜满脸懵,根本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还闹上杀啊侮辱啊什么的了。
一旁的小案上放着满秋狭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的药,还特意用火灵石温着,相重镜尝试着将药递给云砚里,想让他补一补脑子。
你要不尝一口?
云砚里:
相重镜只好自己喝药,他还以为这药能让自己灵力恢复,而且也不想糟蹋满秋狭的心意,所以这回只抿几口,省得再失去意识。
云砚里见他还傻乎乎地喝药,气得脑子嗡嗡的,他努力保持冷静,怒其不争道:你知道自己身边那条龙到底是什么来历吗?
相重镜摇头,他还没查清楚顾从絮和他主人到底是何人。
不知道你还敢把他留在身边?云砚里不知道哪来的老妈子的心,一见到相重镜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想多嘴,不记打地又开始揭顾从絮老底,恨恨道,他可是已入了魔的龙,若是失去神智你那脖子根本不够他啃一口的。
哦。相重镜抿了一口就没再喝了,随意道,他不啃我。
云砚里骂他:你心怎么就这么大?!
白日里云砚里瞧见那条黑龙缠在相重镜身上时,那巨龙森然竖瞳中差点就把我想吃了他写出来了。
gu903();相重镜将药碗放下:还好吧。啧,你怎么这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