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下后,她才将另一只手拿出来。
是一只麒麟状的糖人,金黄色的身子在光下是半透明的。
宗祁看了一眼,正要问她刚才不是吃过一个小兔子状的,却见那麒麟糖人直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给你哒。”苏移光笑着说,“刚才我买那个小兔子糖人的时候,我看你眼睛一直盯着这个麒麟,肯定是想买却不好意思说。”
麒麟糖人被固定在竹签上,威风的身子也被固定住了,有些地方里面还有泡泡。
宗祁怔愣了一瞬,方才将那个糖人接过来,他想解释,他先前看着这个麒麟糖人只是随意将目光落在一处而已,也只是在看这些糖人究竟干不干净。
可一想到这是她方才专门去买来的,便又不想解释了。
即便是误会了又如何呢,只要她能够为他去买来,便已经足够了。这么想着,宗祁唇角微扬,轻声道:“谢谢。”
苏移光低头喝着自己的饮子,没听到他说什么,便蹙眉道:“你刚才小声嘀嘀咕咕什么呢?该不会是在骂我吧?”
宗祁啼笑皆非,只得说:“我说我很喜欢。”
“哦。”苏移光还是不怎么信,看了他一会,方才继续低头喝那杯加了石榴汁的饮子。
俩人将所有东西都用完后,方才起身往魏国公府而去,沿着御廊一路随着人群往前走。
苏移光一面走着,一面还要抽空吃两口她的藕粉桂花糕,不然等回去后被阿娘看到,又要说她在外面乱吃东西了。
宗祁怕她被人撞到,只能用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襟,又怕她像上元那日一样走丢,几乎是一错不错的盯着,生怕她出什么事。
“阿峦,你看那人像不像你阿姊?”有人扯了扯苏峦,问他话。
苏峦刚下学,此刻正站在国子监门口,准备回家去,听到同伴问话,他茫然的抬头看过去。
果然看到他十二姊的身影,还一边走一边吃桂花糕。
只是她旁边那男子是谁?看着还有点眼熟的模样?
苏峦又开始迷茫了,他很想一探究竟。
可一想到上次被打的惨剧,他又不敢问了,毕竟他也不经打啊。
“不知道,也许是吧。”苏峦这次学会了谨慎说话,还刻意朝那边看了几眼,才一板一眼的说,“就是个背影而已,我哪看得出来?”
旁边人摸了摸下巴,对他的话倒有几分认同,“也是。”
苏移光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将自己送到门口那条街以后,便会站在那目送她进府。
可却没想到这人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一直跟着她走到了魏国公府的大门口。
甚至到了角门处也不打算停留,还跟着她一起跨入了门槛。
苏移光不由去瞪他,“宗祁?”
“怎么了?”宗祁顺着她的话低下头,十分无辜的看着她。
苏移光心中升起几分烦躁,“你怎么跟进来啦?”
宗祁理正气壮:“我上次借了姑父一副《西山斫琴图》,早上在皇城官署里头碰到姑父了,他叫我今天过来拿画!”
苏移光看了他一会,确信他说的是实话后,方才没再说什么,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一言难尽。
宗祁果真是和苏卓序约好了,一进来就没再跟着苏移光,而是转去了苏卓序书房的方向。
凝着那人的背影看了片刻,苏移光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倒也是会想。
清徽院里一派热闹,她一进去就见到一群不当值的小丫鬟在树下玩叶子牌,见是她回来了,纷纷扔下牌,一拥而上。
拿帕子的拿帕子,拿洗手盆的拿盆,还有来给她褪外衣的。
“这是什么?”苏移光看着地上摆着的一筐石榴,发出了疑问。
承露笑道:“是宋家拿过来的,说是送给九娘的礼,可送了好几筐子,咱们府里头每个院子都有份。”
苏移光点了点头,“去给我切开一个吧。”
她进屋洗手净面后,切好的石榴便已经摆在了桌案上,下面还放着几块冰,使得石榴触之生凉,夏末吃起来便是一阵凉意。
“宋家倒也还算有心。”苏移光吃了几颗石榴,想起了那日见到的钱太夫人的侄孙女。
似乎最开始和她家太夫人商量好,打算将亲事换给十一娘的人,便是宋家的钱太夫人。
晚膳照旧在正院用,二房的人陪着李太夫人在萱安堂用。
看到那个着绯色衣衫的人进来的时候,苏峦感觉自己脖子被掐住,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这个人不是下午的时候,那个跟他十二姊一起走的那个人吗?怎么还跑来他家了?难道他十二姊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苏峦带着满腹的疑问,缓缓抬起头,在看到那人面容的时候,又差点被吓到腿软。
这不是总来他家蹭饭,不是,是来他家和他爹聊天的颍川王吗?
苏峦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感觉自己还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颍川王和他姐?他的目光在苏移光和宗祁之间来回转悠,但他年纪轻不说还藏不住心事,就这么看了几眼,一下子就引起了俩人的注意。
宗祁似笑非笑的眼神扫了过来,苏峦的心跳骤然停了一下。
苏移光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压低声音说:“看什么看?快用饭了,眼睛还到处乱瞟!”
被他这么一说,苏峦顿时不敢再看了,眼睛牢牢地盯着自己的桌案,生怕再看下去,被这俩人把眼珠子给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