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一顿,又应道:“……不会。”
缘杏这么瘦弱的身子,哪里有的重。
她平时人身看着纤细,但狐身还是毛蓬蓬的一捧白毛球,公子羽以前没有觉察,如今缘杏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他才发觉,师妹的狐身也只有一丁点重,小小的狐身清瘦得像一朵浮云,看着圆滚滚的,其实全是靠一身厚厚的白毛。
公子羽顿时心疼起来。
缘杏素日清简,自幼极少远行,充饥从不碰辣辛。
她如今看着没事人一样,从不向别人提及自己的难处,但自己私底下,该是吃了多少苦头?
公子羽愈想愈是心痛,对师妹满是怜惜。
不过,缘杏自己倒是对师兄此时细微的情绪无所觉察,因为待在师兄腿上,她既新奇又忐忑,很想伸爪子到处拍拍,只是内心的矜持,又让她始终坐得端端正正的,过了一会儿又安分地趴下来。
今日劳碌了一整日,缘杏有些累了,师兄身上温暖,他身上的凝神香气息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缘杏小白爪压在下巴底下,她开始眼皮打架。
“师妹……”
公子羽抚着缘杏身上的软毛,微定了定神,正想再与缘杏说几句关于小画音树的事,谁知一低头,就看到缘杏乖乖地趴着,眼睛已经闭上了,小脑袋无意识地歪到一边,看上去宁静又温顺。
公子羽一怔,没有再出声吵她,而是从旁边扯过一块小绒毯,将一角轻轻覆在缘杏身上。
琢音这时才细细地开口:“杏杏睡着的模样真可爱。”
公子羽不觉抿唇一笑:“嗯。”
他稍有停顿,手指在缘杏的脸侧刮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不过,师妹对我再有防备心些就好了。”
琢音说:“杏杏是相信你是正人君子呢。”
公子羽神情不免颇有些无奈,他柔和道:“……但愿我能够一直正人君子下去。”
公子羽又抚了抚缘杏的毛。
缘杏发出“唔姆”的小小呜咽,侧了个身,从趴卧改为侧卧,四只小爪子蜷在身前,搂住了尾巴。
公子羽看得一笑。
就在这时,柳叶敲门而入。
“羽郎君,有您的……”
柳叶还没说完,就见公子羽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自己膝上。
柳叶看到睡在太子弦羽身上的缘杏,微微吃了一惊。
尤其,太子不让他说话,还是怕吵到杏姑娘。
但好在柳叶跟随北天君多年,也算见多识广,马上敛起了惊诧,恭敬上前。
柳叶将一封书信放到桌上,压低声音,简明扼要地道:“中心天庭来的。”
说罢,他躬身行了一礼,就默默退出去。
唯留下公子羽,又是轻顿。
公子羽目色低沉,他将信拿起来,拆开扫了几眼。
琢音问:“又是天帝大人让你回天宫了?”
公子羽低低“嗯”了一声。
他面色虽然如常,但眼底,终究还是多了一分厌倦之色。
琢音问:“什么时候呀?”
公子羽道:“年关大典。”
琢音道:“那还好,年关北天宫历来繁忙,杏杏说不定也会回家的,反正本来也见不到杏杏,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回天庭。”
“……说得也是。”
琢音孩子气的安慰让公子羽无可奈何,但面色倒的确好了一些。
他低头碰了碰熟睡的缘杏,面露怅然。
缘杏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她发觉自己已经睡在玉池楼自己的房间里,但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全无记忆,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她跳到师兄大腿上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恐怕是她在师兄那里睡着了,然后师兄将她送回来的。
想到自己居然以狐狸的姿态睡在了师兄身上,还一觉睡到大天亮,缘杏顿时窘迫。
她慌乱地跑去找公子羽:“师、师兄,昨晚,抱歉……麻烦你了。”
公子羽抚着琢音琴,温文尔雅,谦和如常,淡笑道:“无妨。师妹想来是昨日太过劳累,疲倦了。”
缘杏低下头,惴惴不安。
接下来几日,因为小画音树留在羽师兄那里,缘杏没事儿就有机会往师兄那里跑,去看小画音树。
师兄当年在外游历过,对灵植培育略知一二,又狠得下心治小画音树的挑食,短短几日功夫,小画音树的树叶果然茂盛了许多,只是精神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