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正倒不认为公子羽人品有亏,可缘杏是她的孪生妹妹,感情自比旁人来得深厚许多,让人恨不得将世间千好万好之物尽数捧到她眼前。
在缘正看来,妹妹是白玉锅里一颗软乎乎的汤圆,平时小火温着,暖水养着,冷一点怕冻着她,热一点怕烧化了,碰一碰都怕漏了芝麻馅,是认真护着、照料着的。
不止是他,爹娘亦是如此,都将妹妹护在掌心里。
他们是家人,自不会吃她,好不容易煮了十几年,还打算继续煮下去。可现在忽然就伸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勺来,一勺就把不谙世事的小汤圆捞走了,他还不知道这勺心里是怎么想的、会怎么对她,缘正身为兄长,焉能不急?
缘正怒火中烧,第一反应就是先冲过去将那不知好歹的勺折了再说。
好在他伴生棋心,到底冷静,顷刻之间,脑内已经无数念头,算准了前后因果,立即沉静下来。
小汤圆现在觉得自己和勺子两情相悦,正开心呢,他不管不顾就跑过去棒打鸳鸯,出师无名,说法上落了下成不说,小汤圆只怕也要怨他,和他离心。
现在他们两个已经互表心意了,再拆再阻只怕困难,但既不能硬来,又不能不护着妹妹。
这件事事关缘杏,他尤其不能一个人瞎想,或许,应该要让父母知道。
他们阅历丰富、见识广远,又是家长,想来会有判断。再者,让父母知情,事情也能有底些。
缘正在屋内徘徊了两圈,终于做了决断。
他推开门,当即拿着缘杏的信,去了父母仙殿。
此时此刻,缘杏才刚刚发现,自己昨晚决定不寄了的那封信不见了。
她只觉得自己大概是记错了放的位置,或者随手搁在哪里了,还没有想到自己是一个没注意,放进信封中一起寄了。
正因如此,她并不知道现在,兄长已经看到了她的信,也不知道,兄长已经拿着她的信去找了两位狐君。
此时千里之外,狐君夫妇炸成一团,整个天狐宫都是一阵骚乱。
狐女君正在高呼:“杏儿谈恋爱了!”
男君看着缘杏信上的笔迹,先是错愕,继而面露迟疑。
缘正少君沉眉凝思。
一家人皆是惊诧不已。
他们已经在讨论“杏儿的这个羽师兄是何人”“相貌如何”“家住哪里”“人品怎样”“得找机会把他叫到家里来看看”的时候,缘杏对天狐宫里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
她最近在练工笔,按部就班地画了几幅画,但因为最近满心都是羽师兄,她的画里不自觉就洋溢着甜蜜的气息,尽是些春花秋水、暖柳明月;有时还会不自觉地开始勾勒羽师兄的轮廓,不过缘杏知道自己火候还不够,并未像上次那样直接让师兄化形,只是等注意到的时候,发现画了一半的师兄,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缘杏今日看着自己画里藏不住的情谊,仍有些羞涩。
她甜甜地笑了笑,将画仔细地收起来,然后打了个哈欠,蜷回床上,搂着尾巴沉沉睡去。
然而次日,柳叶一早就来了。
“杏姑娘。”
柳叶一如既往笑得和蔼。
他将信递给缘杏:“这是你的家信,昨夜加急送到北天宫来的,所以我一早就先拿来给你。”
“咦?”
缘杏意外了一声,心想兄长这回的回信怎么来得这般快。
按理来说她的信昨天下午才到天狐宫,哥哥他悠哉地写个几日,也要过几天才有回信才对。回得这么快,总感觉带着些火急火燎的急事意味。
缘杏拆开了信,却见上面出现的竟是母亲的字迹,且信纸上不过急急书了几个字――
速归!
母
第一百零四章
娘亲这两个字,来得没头没脑,十分让人疑惑。
缘杏将书信反复翻翻,确定娘亲真的除了“速归”两个字之外什么都没写,简直像是出了十万火急的意外,连写字都来不及。
收到这样的信件,缘杏心中也担心,自然是要立刻回家看看了。
不过,临别之前,她还是与公子羽打了招呼。
缘杏与公子羽刚刚彼此确定心意,正是情浓之时。
骤然听到缘杏要回家,公子羽微微愣了一愣。
他关心问:“可是家中出了什么情况?师妹的父母还好吗?”
缘杏樱唇抿起,娥眉微蹙,因为爹娘的信上什么都没写,她现在也很担忧。
缘杏道:“还说不好,我得尽快回去看看。”
公子羽垂眸:“师妹别担心,或许没什么事。”
“嗯。”
缘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缘杏走了之后,公子羽手指还放在琴弦上,人却显得心神不宁,不时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