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陆梓晗降生的第一个月,他就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一个足以,他碰到任何困难都能临危不惧,但是这个身上流着夏悠悠血脉的孩子已经带走了属于他该有的权益,他不能再允许有第二个的出现。
月子期间,即便家里有一支专业的团队负责母女日常起居饮食,可是这个刚降生的小宝宝能让这个团队所有人束手无策,唯有夏悠悠能安抚住她。
这也就算了,毕竟刚离开母体,初到陌生的环境缺乏安全感。
可是等孩子长到六个月的时候,陆绍越发现她更加粘夏悠悠了,警觉性高到他这个见惯风浪的男人都讶异吃惊,平时清醒的时候非缠着夏悠悠不够,连睡觉也一定要挨着她,即便已经睡得很沉,可是一将她抱离夏悠悠的身旁,她不到十分钟就会醒,还给你哭得撕心裂肺,拿她完全没办法。
本来一张床只躺两人,从这个小捣蛋出生开始,陆绍越就被迫让出了一部分权益,高大的身躯窝了在床沿。
但是这个小恶魔还得寸进尺,几次在他跟夏悠悠缠绵之时发出啼哭,要不是亲生的,他真的想将她丢到犄角旮旯里,任她自生自灭。
可偏偏不行,夏悠悠第一次做母亲,那泛滥的母爱挡都挡不住,一切以陆梓晗为先,连陆绍越都得往后靠。
一个任性了二十多年的小公主宠起自己的公主才叫人刮目相看,几乎事事顺她的意,也因此母女俩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
陆绍越觉得自己得了红眼病,无论夏悠悠对陆梓晗做什么,他都嫉妒。
这样的生活跟他曾经设想过的相差甚远,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并不能让家庭更和谐,反倒是分化了夫妻关系。
对比夏家的夫妻恩爱,父女
融洽,陆绍越觉得自己的红眼病更严重了,凭什么夏砚章能将家庭关系处理得如此协调,他却不行。
于是一次家庭聚会后,陆绍越借公事之由,两个人男人关在书房,纡尊降贵地向夏砚章请教了这个世界难题。
夏砚章现在是大赢家,事业、家庭两不误,看见灰头土脸的陆绍越,这优越感就更盛了。
没人知道在都城呼风唤雨的两个男人,在一间书房里,无形地做着幼稚的攀比。
可嘲笑过后,又有一股男人之间兮兮相惜的同情,于是夏砚章开口道:“刚做母亲的人难免会将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毕竟在她们肚子里待了这么久,这种纽带是我们无法感同身受的,所以你不能逼着她割舍自己的这份母爱。”
“我没有。”
陆绍越在婚前就说过绝对尊重夏悠悠,所以他心里再不满,也依然以她的意愿为先,委屈自己忍耐。
夏砚章对于别人的事情永远是条理清晰,即便关系到夏悠悠,他说道:“我跟你讲一件悠悠小时候的事情吧。众所周知她跟曲之卉从小不对付,所以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拉帮结派,很奇妙的两边势均力敌,谁也讨不到好,有一次悠悠被惊吓到梦靥,几天几夜都在说胡话,整个人昏迷不醒,她的那帮小尾巴说是曲之卉在背后搞鬼,奶奶担心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责令我必须出面警告一下曲家,让他们管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我其实知道悠悠这个鬼灵精不会被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给吓到,但是我知道她好胜心强,想将计就计利用这件事压曲之卉一头,于是便顺水推舟,让曲家的长辈出面训了曲之卉一顿,两人之间的平衡由这件事开始,慢慢地发生倾倒。”
陆绍越的脑袋伶俐通透,夏砚章给他讲这件事,我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夏悠悠喜欢别人的关注度在她身上,最好所有人以她马首是瞻,对于家里的成员也同理。
夏砚章见陆绍越明了了,便直言不讳道:“悠悠虽然说有我跟奶奶就够了,但是她缺失的那份父爱跟母爱是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的,所以她很缺乏安全感,导致平日里喜欢热闹,喜欢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凡出现
在公众场合,就希望自己是最璀璨闪耀的那个。”
夏砚章看向陆绍越,继续说道:“即便你是她丈夫,那个是她的女儿,她潜意识里还是会有危机意识,怕你们两个的关系亲密到忽略她的存在。”
陆绍越不由轻哂,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事情或者人重要到让他忽略她的存在?
陆梓晗之所以特殊,只因为这是她跟他的女儿而已。
“但是悠悠对于小晗的爱意是作不了假的,你要是想争宠,得学会低姿态,示弱最能软化一个人的心,我想这也是悠悠最喜欢的画面,你们两个都非她不可。”夏砚章善解人意地给陆绍越指了条路,“你应该擅长。”
话语里还带着三分嘲弄。
可不是吗?当初夏悠悠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时,陆绍越就用尽了苦肉计。
陆绍越在夏砚章面前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他那双睿智的双眸能洞察一切,故作从容地说道:“最好你这招管用,否则我也有办法搅得你家无宁日。”
完全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夏砚章轻嗤:“我劝你被悠悠质问时,守住你该有的底线,要是和盘托出这是我的主意,我让你妻离子散。”
陆绍越面色猛地僵硬,几秒后才狼狈地说道:“你真够恶毒的。”
“悠悠这个丫头最会拿乔,以前我就拿她没办法,她现在又多了一道护身符,她嫂子将她看得比我还重要,我是舒坦日子过够了吗?要被她烦。所以今天所有的话都烂在肚子里,你就当自己忽然领悟了人生哲学。”
“我谢谢你了,大哥。”陆绍越也学着夏砚章那般,扯出几分嘲弄的笑。
夏悠悠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跟亲大哥曾经在背后将她分析了个透彻,她只知道最近的陆绍越突然“乖”了很多。
这个“乖”体现在哪里呢?
他不再视陆梓晗为假想敌,反倒像一个合格的父亲,对陆梓晗露出了几分父爱,泡奶换尿布都亲身上阵,还跟保姆学着如何给宝宝洗澡。
就算孩子夜间啼哭,也不再是烦躁生气,而是很体贴地帮忙哄着。
即便陆梓晗依然不买账,非夏悠悠不可。
可夏悠悠对于陆绍越的改变,莫名地有了一种隐形的危机感。
陆绍
越对陆梓晗好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她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夏悠悠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还有种烦闷的难受感。
仿佛三个人的角色有了互换,她成了争宠的那个人,而不再是被他们争夺的对象。
一家三口啊,她不该有这种落差才对,她努力地说服自己。
有一天陆绍越回家,发现陆梓晗不在家,脱口而出问道:“宝宝呢?”
夏悠悠知道因为陆绍越回到家问的第一句不是关于自己而生气很幼稚,但是她本来就是任性的小公举,她有权利因为任何事情而不开心。
于是朝陆绍越冷嗤:“我将她送到夏家去了,奶奶想她了,你要是也想她的话,可以现在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