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有求而来。
沈秋也不多想,持刀而起,坦然的回答说:
“不瞒钜子,在登上这二楼前,我是打算逃的,有两名前辈建议我赶在事情爆发前离开,我也觉得暂避锋芒不错。
毕竟这事牵扯到数名天榜高手,地榜高手在其中都只能打打下手。
实在不是我这江湖小虾米能掺和的。”
钜子嘴角轻笑,他说: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逃了。”
沈秋抬起头,说:
“我要留下来,不但要见证这苏州之事,更想参与其中,我想要好好见识一下这真正的江湖风云。
我更想看看,我这等江湖小虾米,到底能不能搅动风云际会。”
说到这里,沈秋抱拳对墨家钜子俯身行礼。
他语气肃穆的说:
“今日,感谢钜子解我疑惑,使我寻得本心。”
墨家钜子哈哈大笑,他拢起袖子,对沈秋摆了摆手,他说:
“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和你聊了聊。
你也莫要多想,说什么寻得本心。
这事关个人武道前路,哪有你说的那般简单?不在江湖历练,不经历些事情,一味闭门造车,怎能成长?
但你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有这等觉悟属实不差了。
你说的不错,这事等次太高,于你而言非常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也别想着谁会庇护于你。”
钜子加重了声音,他说:
“除了已经失踪的张莫邪,还有一向不理江湖事的太岳纯阳子外,这天榜高手之间的差距,没你想的那么大。
真要搏命互攻,就连任豪也不敢说吃定了哪位魔君。
呵呵,当然曲邪也是个例外。
他的功夫,对于天榜层次而言,还是弱了一些。
双方真要打起来,你只能在乱战中自己保护自己了,而你的武艺似乎还做不到这一点。”
钜子这话到没有贬低沈秋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他蜷起手指,在怪异声音中,一道气劲打向眼前沈秋。
后者运起雪霁真气,在风雷声中,一指点碎眼前气劲,自己也被打退了一步,但身体微晃一下,也站稳了脚步。
这一手让墨家钜子微微诧异。
刚才那一指只是随手为之,甚至不带真气,只是想看看沈秋武艺,被对方如此轻易的化解,想来,沈秋应该是见识过高手的。
“不错。”
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却不知道,沈秋在梦境中,是真和天榜高手交过手的,而且不止一次,对于这等以力摧气,无形伤人的手段,沈秋见识过很多次了。
钜子重新坐回案几边,对沈秋说:
“但若只是这样,却还不够。”
沈秋点了点头,说:
“我还有朋友,过命的交情。
只是往来不便,我听闻天机阁有飞鹰传书,日行千里的手段?钜子大人,能不能助我一助?”
“这事好说。”
墨侠五九走到窗户边,放声长吟,如吹动口哨一般。
几息后,便又一头神骏鹞鹰从天而降,收拢着翅膀,落在了钜子手臂上,那鹰翼展有两米多宽。
眼神锐利,杀气四溢。
最奇特的是,这鹰脑袋上的羽毛很是漂亮,就如凤凰翎羽。
它亲昵的朝着钜子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撒娇一样。
但看向沈秋时,这畜生的眼神就颇为不善了,那爪子活动着,似乎是下一刻就要飞来,抓瞎沈秋的双眼。
“你要送信,送到何处?”
钜子抚摸着鹞鹰的羽毛,他问到:
“送几封?”
“两封!”
沈秋也不客气,难得有大佬带飞,必须把握住机会。
他对钜子说:
“一封送往太行,一封送往齐鲁,”
“可以,两地都有我墨家子弟聚落。”
钜子点了点头。
沈秋又问到:
“但我那两位友人要赶来苏州,路上估计最快都得半个月,只是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及。”
五九这一次思索了片刻,对沈秋说:
“正派人士正在赶来苏州,魔教众人长途而来,也需休整,按我估算,大战将起,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若是事情提前,那你就寻个地方先躲一躲,等到好友前来会合便是。”
“嗯。”
沈秋盘算了一下,对眼前墨家钜子说:
“我先去安顿师妹,然后写好信件,就拜托钜子帮我转送。只是还有一事,请钜子恕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看着眼前五九,加重语气问到:
“我想问,钜子为何要如此帮我?我两非亲非故,这才第一次见面,却得钜子如此厚爱,我心不安。”
“无妨。”
墨侠五九并不气恼。
他抬起手,让那温顺的鹞鹰落在窗台,他自己则负起双手,看向窗外,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到:
“若是有人如我对你一样对我,我也会感觉到其中有猫腻,不信任是自然的。
这江湖世间最难寻的,就是真心实意。
十三年前,有个如你一般大的少年,在两广青阳山寻得奇遇,找到了一处上古墨门的遗迹。
我便星夜赶去,将那少年收入墨门中。
那是我的第一名弟子,但我那时年轻气盛,自持侠义,对那天资横溢,却又顽劣的少年多有责备强制,试图引他入正道。
只是我用的方式不对,便让他深感约束厌烦。”
钜子长叹了一口气,他说:
“世间本该多出一位侠义之士,但因我一念之差,不辩人心,结果让江湖上多了一名青阳魔君。”
他转过身,对沈秋说:
“艾大差年轻时的性子,和你很像,大多时候行事尚可,但偶尔会非常偏激。
他为了向我证明自己的机关术天赋,便偷学了墨家禁术,在制作机关时出了事,伤到了神智。
又阴差阳错下,被张莫邪救下,从此便以张莫邪马首是瞻。”
“那是我一生最大的憾事。”
五九钜子说这话时,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风轻云淡,亦不像是个天榜高手,他语气苦涩,更像是一个失了弟子的师父。
悔之晚矣。
这一幕,让沈秋莫名的联想到了林菀冬掌门。
尽管这两件事并不一样。
“沈秋,我帮你,是因我行差过一次,终身遗憾,便不想再错第二次。”
钜子摆了摆手,示意沈秋可以离开了。
他背对着沈秋,大概是想起了往事,便有些意兴阑珊的说:
“若你真心谢我,以后多行正道便是。
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便多问一句,沈秋,你已决定要留在苏州,我便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可愿做饵,钓大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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