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将军,开封府军五千人马,已到达荥阳大营。”
在郑州城外三十里处,南朝驻军的荥阳大营中,数位校尉,正在向郑州将军禀告军队集结的情况。
洛阳被围的事情,发生的太急,让郑州将军有些猝不及防。
但他反应相当快,第一时间就决定要去救援。
洛阳乃是中原首善之地,那地方是接连关中与中原的要道,一旦洛阳失陷,中原战场和关中就要被隔离开。
中原防线就有被撕碎突破的危险。
“好!”
郑州将军是个五十多岁的高大汉子,也曾是大楚骁将,是南朝老国主赵虎的亲信,作战勇猛无畏,但少了些机变之才。
不过在中原地区的御守大势,也不需要郑州将军多想,这地方和淮南地区的军事,都是由淮南王赵彪主管统帅的。
赵彪乃是赵虎的弟弟,是如今南国的摄政,也是战场老将。
因而郑州将军只要会打仗就行了,军略大势什么的,都有赵彪制定。
“我荥阳大营,本就有悍卒七千,再加上五千府兵,以及周围赶来的人马,此番前去洛阳解围,兵力不在北国贼寇之下。”
将军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他摩挲着手边长刀,厉声说:
“北朝精锐星夜而来,自是疲敝之师,我等以两日行军,到达洛阳附近,便是以逸待劳,再有洛阳本地的军士相助。
要破北军,易如反掌!”
周围心腹校尉纷纷恭维一番,说什么将军洞若观火,双眼如炬之类的话,引得郑州将军脸色满意。
这倒也不全是恭维。
事实就如郑州将军所言,只要他们顶住北朝第一波攻势,使洛阳不失陷。
再设法夺回黄河天险,不管后续北朝来多少大军,在整个中原地区,加上淮南地区的武备支援下,这仗,肯定要打成拉锯战。
再有天策军前来支援,北朝根本胜不了。
老于战阵的将军,很怀疑北朝那些统兵大将,这次莫非真是失心疯了?
国朝之争,南朝虽大体羸弱,但也还没弱到,能被北朝一波平推的地步。
那齐鲁之地,威侯前些时日,就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把战线一路推到聊城附近。
那里距离北朝国度燕京,只有五百多里的路,绝对是重挫了北国锐气。
按道理说,这时候初逢大败,他们应该休养生息,加强齐鲁之地的防备才对,这又跑到中原来凑什么热闹?
“尔等前去整合兵马,两个时辰后,大军出发!”
郑州将军想来想去,也没个答案,他索性不想了,先把洛阳之围解了再说。
一众校尉退了下去,整个荥阳大营便也热闹起来,而在将军营帐附近,更是有精兵把守,还有朝廷的龙武卫高手护卫。
北朝那边也有武林高手,这军阵大事,往往基于指挥者一身,而南北两朝,都有国主被刺杀的先例,因此对于统兵大将的保护,南朝这边也是下了功夫的。
营帐中只留下了几名亲兵,照顾将军起居。
在校尉们离开之后,郑州将军站起身,看着营帐后悬挂的地图,这个沙场老将眉头紧皱。
北朝这一次冒险,里外都透着几分奇怪。
“真不太像是兵家所为。”
将军摩挲着胡须,沉声说:
“如此冒进,无有准备,只让一万前锋突进,速度之快,和后援都脱了节。像是临时起意,想要打我等一个措手不及。
这般轻浮之举,倒像是那些走江湖厮杀的江湖人想法。莫非是那位北朝国师定下的策略?这是把军家大事当成儿戏嘛!”
“将军,该用晚饭了。”
此时一位亲兵端来几样饭食,洛阳被围的消息来的突然,让郑州将军自傍晚一直忙碌到现在。
他坐在椅子上,看饭食飘香丰盛,还有一杯酒水,便拉下脸,对那亲兵说:
“上阵之时,哪能饮酒?你跟随本将也非一日两日,这规矩,都忘了?”
这一声呵斥,让那亲兵身体抖了两下。
他低着头,叉着手,站在将军身边,似是畏惧,低声回着说:
“将军赎罪,小人只是想着,将军要去和北朝狗贼拼杀,便想让将军在鞍马劳顿前,吃点好的,喝点好的
这才方便启程上路啊。”
前半句话说的还细声细气,这说到最后,已是寒意森然。
那将军反应极快,顺手就要抽刀厮杀,但这刺客手段实在太高,还没等将军的手落在刀鞘,暗红色的鱼肠刺,便在他有盔甲保护的脖颈处,在那不到一寸的血肉间一刺而过。
就如蜻蜓点水,一触及分。
但已切断将军喉管,连着声带一起刺破,他捂着喉咙,发出咳咳声音,对那熟悉的亲兵怒目而视,却又在后者搀扶之下,倒在了靠背椅上。
营帐中还有四个亲兵,却对此熟视无睹,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将军倒下之后,另一名亲卫快步上前,也不需要吩咐,就手脚麻利的解开自己和将军的衣服,在眨眼之间换上,又伸手在将军脸上涂抹些东西。
十几息之后,他伸手轻轻一拽,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便被撕扯下来,又被覆盖在他自己脸上。
行走几步之后,赫然又是一个活灵活现的郑州将军。
这等易容换形的本事,比精于此道的张岚还要高出一筹。
“赤云师兄,这里便交予你了。”
那动手杀人的亲兵看了伪装者一眼,伸手帮他将胸口的徽记摆整齐,这才低声说:
“北朝另一路大军已自晋阳出发,最多三五日,便会来到郑州开封一线,到时与他们做好交接!”
“放心吧,门主。”
“郑州将军”坐在椅子上,对刺杀者拱了拱手,用那将军一模一样的声线说:
“这活,老夫干了不知道多少次,不会出岔子的。只是门主,你接下来要赶往洛阳那边,老夫知道,洛阳城中,有被你怀恨在心的人。
老夫不阻你报仇,咱们五行门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这说法。
但可莫要小瞧了那些正派人士,尤其是任豪在场。
暗血长老的死,已经是个极大的教训。
咱们五行门这些年,在七宗中,已经有些落入下风,此番门主励精图治,正是我五行门大展宏图之时,且不可因为一己之恨,就断送了大好前程。”
这话说得有些重。
尤其是对双方的身份而言,赤云说到底也是只是个长老,但曲邪是门主,虽然他是曲邪的同门师兄。
但这般说话,也有些扫了曲邪的面子。
但赤练魔君也不好发作,毕竟前些年,他沉迷修行阴阳邪术,做事确实有些太不讲究。
面对师兄的劝说,曲邪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一声怒吼自营帐中响起,护卫讲究的龙武卫高手冲入营帐,就看到将军正手扶长刀,地面上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将军手上还有血。
“有江湖人扮做刺客,欲行刺本将!立刻封锁荥阳大营!”
将军大吼到:
“找出剩下的刺客,快!”
军令已下,本已准备开拔前去救援洛阳的大军,便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