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入体,试图侵蚀任豪已不堪重负的身躯,却被恐怖的两仪之气,轻松化解,推出体外。
冰棱飞舞,折射出任豪那张越发衰老的脸,也折射出了高兴的一脸绝望。
与这北朝国师,再是没什么话好说。
“哐”
重拳打在额头,将头骨打的破裂下陷,扭曲不堪。
黑色拳套刺出爪刃,又带着不竭之力,在白烟升腾中,轰入胸口,破体而过,高兴脸上的狰狞,绝望,也在这一刻尽数凝滞。
任豪站起身来。
他甩了甩双手上的血滴和碎肉,看着脚下被打破心窍,打裂头骨的高兴。
他感觉有点眩晕。
杀了两个天榜,废了一个,还有七个天榜半步,任豪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太短了。
持续的时间太短了。
真可惜。
“不够。”
任豪咬着牙,向前走了几步,踉跄的步伐重新变得坚定,他侧耳听去,在这短暂的非人境界中,他清晰的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打斗声。
那是正派中人,正在和魔教对搏,他们需要自己。
“还不够!”
任豪起身飞起,掠向那处,还有两个。
万毒!
阳桃!
在自己撑不住之前,必须
杀了他们!
以己之身,彻底打断,魔教的脊梁骨!
“任豪!”
盟主走出一步,一声呼唤,让他骤然回头。
在身后黑夜里,张莫邪将怀中狸猫丢到一边,并指为剑,真气流动中,一把古怪气剑落入手里。
他看着惨烈的任豪,他说:
“你,也到这个境界了,很好仁兄,在你死前,再打一场?”
“我还有事要做。”
任豪心中意动,却不能将每时每刻都在消散的力量浪费在这里。
他还要向前,张莫邪又说:
“你帮我处理烂摊子,我心怀感激,今夜之战,不管是输是赢,我都向你保证,今夜之后,世间再无魔教!
我方才与那蓬莱道君做了一场,砍了条胳膊,坏了他躲藏暗中,欲取万人灵气的小动作。
只是有点可惜,没能留下那老鬼。
仁兄,我在他与你之间,选了你。
我留着力,是要来送你的。”
“来吧,任豪,别再有什么纠结,和我好好打一场,就以你一直想要的天下第一为赌注。”
“来,和我打一场!”
得了张莫邪的保证,任豪那龟裂似厉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畅快的笑容,就好似这一刻,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重担。
能如一个真正纯粹的武者一样,不带一丝牵挂,好好的打上一场。
他伸出手,对张莫邪勾了勾,说:
“那就,来!”
北军中帐,气血阵阵,坑中的无头尸体,在血泊中演绎的如此惨烈。
根本无人关注这里。
这里的地形,都被任豪那鬼神之力毁的不成样子。
在四周喊杀声中,拖着手腕,抓着断剑,身上布满血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东灵君,小心翼翼的回到这里。
他观察四周,确认任豪不在后,便纵身跳入天坑中,找到了红尘君惨烈的尸身。
他长出了一口气,半跪在地上,伸手放在红尘君心窍之处,运转秘法,不多时,这无头尸体竟颤抖起来。
“红尘,本君一时半会找不到合用躯体,本君也不敢去找。
道君被张莫邪斩了左臂,已无法前来相助,那任豪又用了类似天魔解体的功法,在他死之前,本君不愿冒险。
你别吵!
闭嘴!
先和本君共用这后辈的躯体,待本君拿回巨阙剑后,再带着搬山仙姑一起离开此地,回返蓬莱。”
东灵君的手臂颤抖,还有气劲流淌旋转,就似有无形之物,顺延着他的手臂,正转入他体内,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从东灵君咬紧牙关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他也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十几息后,喘着粗气的东灵君自天坑跃出。
在周围即将熄灭的火光照耀下,依稀能看到,东灵君的双眼,已变成了奇异之色,左眼是自己原本的黑瞳。
但右眼却一片混乱,带着灰蒙蒙的感觉。
两个魂体,共用一具身体。
动作混乱就不说了,他们两人,乃是千年前的仙君,神魂之力何其庞大,哪怕以这个时代的东灵君,这被先天之炁温养的天榜之躯,也有些不堪重负。
“最多两个时辰!”
东灵君在心中,对红尘君笃定的说:
“两个时辰之后,这身体就会因神魂压力而崩坏,我要抓紧时间,避着那鬼神凡人,去找巨阙剑,你老实点,别给我添乱。”
“不急。”
红尘君虚弱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他共享着东灵君的视野,看着手中瓷瓶的蛊虫指向和躁动,他说:
“巨阙就在这附近,很好找,东灵,你先去找凡人高兴!”
“找他作甚?”
东灵君低声说:
“那任豪恨他入骨,以他的武艺,根本抵挡不住那任豪的袭杀,他怕是死定了。”
“不,他不会死。”
红尘君笃定的说:
“本君给了他红尘离忧丹,再配上他那身朔雪寒气冰封伤口,只要不是被砍成碎肉,他都能逃得一命。
任豪的灵气拿不到了。
但咱们必须带一份灵气回去,免得老祖发怒,坏了我等修行。高兴那身朔雪寒气,也是仙家传承,足够精粹,正当合用。
本君之前也做了手段,听本君的,去寻他!”
“好!”
东灵君应了一声,便往高兴逃亡的方向追去。
高兴那边,在任豪打碎他心脏,打裂头骨之后,他体内的寒气便控制不住,将整个身体冰封起来。
待任豪离开之后,他方才吞下的药丸,这才生效。
但也就是吊着性命,这等伤势,若不及时救治,高兴就死定了。
他自己也知道情况危急,就像是在地面爬行,努力的朝着北军那边爬去,就像是个大号的冰蚕一样,所到之处,只留下一地冰痕。
“你还真是惨。”
东灵君的声音,在艰难爬行的高兴身前响起,高兴眼中一喜,正要求援,便看到东灵君朝着他伸出手来,秘法抽动。
他体内的朔雪寒气便被一点一点的抽离丹田。
“不!”
高兴艰难的吼叫着,痛苦已淹没了他,却又无力挣扎。
他这会太恨了。
恨蓬莱人无情无义。
恨自己谋求小利,塞了心肠,竟和这样的一群鬼打交道。
但大错已经铸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呵,我蓬莱宝药,好吃吗?”
东灵君低声说:
“朔雪寒气也是仙家法门,万变不离其宗,配着宝药,要抽走却是比凡人真气更简单的多,唉,长白寒魄那等奇物,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
“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怨恨本君?凡人果真无智!”
东灵君站起身来,手中羊脂玉环上,已是寒气阵阵,就好像这块玉便是由寒冰铸造一般,在月下映照出冷光阵阵。
他看着脚下已成废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高兴,弹了弹手指,轻声说:
“本君虽拿走你毕生寒气,却留了条命给你。
我蓬莱一向不欠人情,高兴国师,咱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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