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方?
这已经不是武艺的范畴了。
这个问题,若任豪回答不上来,他武艺通天都得死,若他能回答上来,这一剑就不会有丝毫伤害。
但可惜,这个问题,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回答的。
就算你知道答案。
但张莫邪以剑发问,你又该以何种方式回答?
这是无法投机取巧的。
这个答案,是无法用语言回答的。
“你问我,我便答给你听!”
任豪哈哈大笑,他似是放下所有担忧,抛掉所有负担,这一瞬,他呼吸一次,在那剑光迎面,意境横生之间,他向前打出一拳。
缓慢,迟钝,简洁无双,凶狠异常。
两仪神拳。
还是两仪神拳,这是任豪手中,唯一能与张莫邪的绝世武艺比拟的拳法,他不是张莫邪,没有他那么福缘深厚。
这套拳术,就是任豪命中最大的福缘。
他不比张莫邪博览天下,也不比张莫邪惊艳才绝,更不比张莫邪绝世注目,横压一个时代。
他和张莫邪就像是两个极端。
他只能竭尽全力,将自己手头仅有的几张牌打到最好。
他也无法想张莫邪那样逍遥自在,说走就走,他有他的责任,他有他的人生,他有他的武道!
这一剑
问的便是“道”!
“哐”
重拳打出,拳劲凝实不散。
众人眼前那天地苍茫,无路可走的茫然意境转瞬一变,任豪这一拳,也带起了属于自己磨砺到顶峰的拳意。
任豪的意境,没有张莫邪这问天一剑这么霸道莽荒,更没有改天换地的豪气。
它最初时平凡至极。
就好似一个幼童在秋风落叶中苦修武学,又像是一个带着斗笠的侠客,在漫天风雪里艰难前行。
一点都不潇洒,一点都不自由。
甚至带着一种狼狈不堪。
它像是一个手持长枪的兵卒,在战场上与同袍纵横敌阵。
又像是一个背负着山前进的苦行旅人,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移。
更像是陷入泥沼深潭的垂髫老者,拄着木棍,满身烂泥,向前挪动。
但不管多惨多累,多纠结,多痛苦。
那些背影从未停下过脚步,更没有时间去吐槽人生。
他们从未抬头望天,询问路在何方。
他们不问这些。
他们只是一直在向前。
按照最初选定的方向,一路向前,不管是刀山火海,不管是地狱黄泉,不管身上受伤多重,不管背负着多沉重的东西。
向前走就是了。
有没有路,都不重要,就算真没有路,趟出一条就不行了?
路
就在脚下啊。
迟疑于原地,询问自己一生苦旅有何意义?
在惊艳才绝的天才,沉溺于虚无怀疑时,驽钝而执着的人,早已经走遍天涯。
这就是任豪的答案。
那苦旅拳意,就如茫然天地中的一盏灯。
在这一瞬点燃烛火,火光最开始只有微不足道的一星半点,但就如火焰蔓延,在狂风吹拂中,点燃大地,倒垂而上,再点燃天空。
天地之间,烈火熊熊。
在那火焰之中,手握重拳的任豪快步走来,问天一剑被两仪拳劲击碎开来,第二拳正打在张莫邪腰腹,打的魔教教主弯下身来。
“啪”
第三拳,打在他下巴上,张莫邪踉跄着后退一步,这大概是他纵横天下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而所有的意境,也都在这一刻消散不见。
但这最后一拳,毫无力道。
任豪已发不出更多力道了。
他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回答张莫邪的问题上了。
这最后三拳,一拳比一拳弱,最后打在下巴上的拳头,不比幼童一拳更沉重。
任豪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周身沸腾的真气,在这一瞬就如烛火熄灭,他龟裂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倒向大地,又被张莫邪伸出手,扶住脑袋。
盟主的身躯软倒在地,已经没有鲜血流出,他身上的血,在这一夜里,几乎都流干了。
“这就是我的回答。”
任豪看着张莫邪,他说:
“你满意吗?”
“不满意,太土气了。”
张莫邪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就如朋友之间开玩笑一样。
任豪也咳嗽几声,笑了一声。
他轻声问到:
“我赢了,张莫邪,你服不服?”
“服了,盟主大人。你赢了,我输了,但别高兴的太早,我两人交手七次,我赢了六次,你这才赢了一次。
差得远呢。”
说完,张莫邪仰起头,环视四周,这一瞬,他如释重负一般,在整个江湖的见证下,他说:
“你们都看到了!”
“任豪破了我两招,最后一招,也不用再打,我输了。从今往后,南通任豪,便是天下第一!
有谁,不服吗?”
整个小丘之上,这一瞬哑然无声。
没有人不服气。
甚至没有人敢发出呜咽声。
对张莫邪极其了解的阳桃,在这一刻甚至低下头。
张莫邪一脸平静,但越是这时候,他就越危险,阳桃几乎可以肯定,这会如果真有人敢聒噪。
管他什么身份,管他什么来历,都死定了。
天上地下,没人能救得了他。
“很好,所有人都做了见证,把这件事传遍天下!”
张莫邪随口吩咐了一句,就如吩咐魔教教徒一般。
但还是没人反驳。
他低头看了任豪一眼,嘴角弯起,带着笑容,他扶着任豪站起身来,丝毫不在乎任豪身上的血污,染脏了他的长袍。
他说:
“我败于任豪之手,便以魔教教主的身份,在这里说一句,今夜之后,世间再无魔教!若还有人敢打着魔教旗号行走江湖,等张某闲了得空,自会找他聊一聊。
这件事,也要传遍天下!
沈秋,你是任豪在场唯一的亲人,随我来,为你任叔送行。”
张莫邪招了招手,说:
“其他人,留在这。阳桃,大差,黄无惨,林菀冬,五九,圆悟!你六人守着!
若有人敢靠近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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