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由这些仙人贼子继续作乱,城中百姓虽得存活,却不见未来。
到底到底该如何是好?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救的这方天下?
下一瞬,火光暴起。
佛光化作利箭,刺向街道那华贵车驾,又有森森鬼哭,三四个高大的鬼物式神被释放出来,嚎叫着要将老和尚的佛光挡下。
在那绚丽的光影中,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老僧看到万箭齐发,看到柳生剑圣踏足向前,利刃出鞘,居合之间,便有人头飞起。
手持大薙刀的僧兵喊杀而来,最后是武士浪人们,大喊着冲入车队,他看到了那贵人被佛光压制,惊慌失措的试图逃走,又被武田大将以薙刀斩杀。
如血肉大旗,插在街道之上。
“敵将はすでに斬殺された!!!”
武田大将兴奋的嘶吼声中,贵人的头颅被砍下来。
血光之中,千人惊恐。异兽失控,撞入人群,刹那间就是一条血肉大道。
他们说,那是必要的牺牲…
街上一片混乱,不多时,腾起的火光,将后方那城中高楼点燃,就如夜中火炬,大放光芒。
这誓死的光,能照亮黑夜吗?
不。
事实证明,它不能。
它没办法驱散黑暗,只能带来更深重的灾厄。
三日之后。
大阪城被附近七个妖鬼国度联手攻灭,城中二十七万生灵
一夜之间,死伤殆尽。
自那之后,反抗蓬莱的义士们,再从未聚首,所有人都意识到,胜利,是不可能到来的。
他们反抗的越剧烈,绝望到来时,就越疯狂。
花青的视线再次转换。
第三段记忆,也是最新的一段记忆,浮现在他眼前,这一次的风景要好得多,
是一处山中,深山之内,留有宽阔道场,这是比叡山的天台宗宝刹,不过在寺院之外,还有两座风物迥异的天守阁。
身穿红甲的武士们,于寺院中来回巡逻,还有手持薙刀的黑衣佛兵,与身穿落魄衣物的浪人武士。
更远处,在山坡之下,有些逃难至此的农夫,正在耕种土地,人人脸上都带着忧愁,更无心欣赏此地风光,就连孩童们在追逐玩闹中,也不敢大声喧哗。
生怕喊声引来邪魔妖鬼,破去这天下仅剩下的几处乐土。
远行归来的老僧,慢腾腾的行走于道路上,他所到之处,那些劳作的农夫都停下手中活计,很尊敬的对他俯首行礼。
还有穿和服的妇人,背着刚出生的孩子,祈求老僧的祝福。
他停下脚步,将那婴儿接过,诵念佛语,伸手抚摸着婴儿的脸颊,这孩子刚刚睁开眼睛,但在那本该纯洁无暇的婴儿眼中,却是一片灰蒙蒙的瞳孔。
毫无灵光。
这婴儿不哭不闹,就像是一具躯壳中,存着一个迟钝的魂儿。
本该是象征希望的孩子,这一瞬在老僧手里,却沉重若山石一般,这样无甚灵光的孩童就算平安长大,也只能化作朽木。
心神迟钝,碌碌无为,就如被蓄养的家畜,做些蠢笨活计,再成婚生子,产下婴孩。
但本身就无灵气,婴孩出生,也会灵气缺缺。
可怕的恶性循环,在这方被禁绝的天地之中,周而复始,他们最终会化作和野兽无异,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
那个结局是注定的。
不断要毁弃树木,就连树木根须,也要一起毁弃!
老僧仰起头来。
山中天际之上,是一片蓝色的天域,空无一物,万里晴空,但这一瞬,他似能看到,在那天际云端之上,有一双无情的眼睛,正在扫视过整片大地。
老僧低下头,将怀中婴儿,还给那个满脸惶恐的妇女,他说了句什么,似是宽慰几句,又继续向前。
只是那脊梁,垂的更低了些。
待他回到寺院之中,在天守阁上,正有客人在等待他,两人密谈一刻,来者似乎身份神秘,并未多说更多。
只是将中土发生的事,转告给了老僧,似是给他的绝望中,打开一缕希望之门。
“大师,往中土去!决战之地,将在那里。”
那个浪人信使站起身来,对他说:
“若中土武者们也输了,这方世界,再无希望可言,我家大名,也将向那里去,若能点燃那把火,必将照亮我国土光复。
东瀛的希望,不在这片废土上,在中土!”
“唰”
记忆流散速度,在这一瞬变得十倍之快,那是真济老僧想让花青看到的。
画面一变,怒海之上。
十几艘船艰难航行,后方有追兵不断射来各种诡异的玩意,还有阴阳师唤引海中妖兽,如巨鲸,如蛟龙,如章鱼一样的怪物四处劫掠。
让这逃亡的船只,只是一瞬,便死伤惨重。
此处是天草海的边缘,从这怒涛向外看去,还能看到接天地的巨型龙卷风柱,就如七道撑天柱,将天草海和外界的联系彻底断绝。
“往那去!”
最后三艘船上,老僧声嘶力竭的嘶吼,比海潮震动还要巨大,在后方那已成魔的毛利家大将,嚣张的大笑声中,剩下的三艘船,已决死之态,改变航向。
他们朝着海域神风撞了过去,后方的追兵似是犹豫,速度慢了下来。
眼睁睁的看着三艘载满了人的船,撞入神风之中。
只是一瞬,便有一艘船被彻底吞没,压入海底。
但
地狱之后,便有光明。
待老僧双眼睁开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方万里无云的天,一片温柔安然的海,他茫然得看着天空中飞过去的悠闲海鸟。
他试图捏动手印,使出佛法神妙,但在东瀛用的非常顺手的法咒,在这片海面上,却再无反应。
这里,没有灵气!
他们,他们逃出地狱了。
“啊!”
老僧身后,一群死里逃生的比丘们抱在一起,眼泪横流,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而画面在这一瞬飞速拉远。
花青能看到,那在阳光下,低头诵念佛经的老僧眼角,已尽是泪水。
他们为了寻找希望,逃出地狱,来到中土,但在这片同样混乱,兵灾延续的土地上。
他们真能求得已失去二十余年的希望吗?
或许会吧。
花青想到自己等人所行,或许,这种在灾厄前的反抗,就是他们想要寻而寻不得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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