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
不管谈什么,最后总会转到这些桃色上,方才还严肃的讨论,到最后就变成了一群铑铯铍猥琐的笑声和低声细语。
还有大佬吹牛说,待这一战打完,就带一些没开过荤的菜鸟们,去大阪城那边的歌舞伎町里开开眼界。
那边不但有东瀛舞女,还有一些货真价实的女妖怪。
那种风情,当真就如天上人间一般,顿时引得一众菜鸟们双眼放光,谈到这个话题,各个眉飞色舞,倒是不见他们又说什么“人妖大防”之类的话了。
这些闲言碎语,自然瞒不过高手耳目。
在人群更前方,手持千里镜,提着古剑,披着大氅的武林盟主陆归藏摇了摇头,这曾经的冰山剑客,这五年中也越发出尘了些。
脸上的表情已不像是过往那般冷峻,时不时还有温和笑容挂于嘴角,比之前少了太多生人勿进,多了几丝聚人之能。
不过骨子里还是冷傲的,又不喜男女之事,身份格调高些,自然不屑于参与到这样的讨论里。
他身为武林盟主,乃是朝廷武备体系,于武者中的顶端,知晓的事情,也自然要比这些武者更多些。
“仇教主,我听说,朝廷在西域划了一方,留给灵物司的归降妖物做聚集地了?”
陆归藏放下千里镜,拿在手里把玩,对身旁站着的小铁问了句。
小铁这几年也是成长的多。
不穿天罡甲,只穿着便于活动的白色长袍,那张憨厚脸颊,变得沉稳许多,还蓄了胡须,年纪虽然小些,但已然有了副古拙的高手气质。
就是那头白色短发,有些扎眼。
听到陆归藏询问,小铁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
“确实如此,那处妖族自治的区域,离我圣火山并不远,诗音前几日来信予我,说是已有小妖拜山门,欲要依附我教。
还有想要拜入师门,学武艺的。”
“这倒是奇了。”
陆归藏笑了一声,他说:
“玉娘那边,也说有昆仑妖物拜山,看来这妖族内部也确实是一盘散沙,各地不得勾连,便不成祸患。
女皇还真是高瞻远瞩,设灵物司加以教化引导,如我所见,十年之后,我大楚国内,也要与东瀛这方一样,有人与妖混居之相了。”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小铁毫不在意,他说:
“既是天生天养,便不是生来为恶。
妖物本性单纯,若能加以引导,比我人族也无太大区别,难道就要因长相出身不同,把本可以相处的,逼到死斗之敌那一方?
若咱们真这么做了,哪有和我等仇恨的蓬莱所行,有什么区别?
中土武林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我父亲,任豪盟主那一辈人,还有他们之前千千万万的武者,不就是因为这种非正即邪,非黑即白的想法,分成两个阵营,厮杀不休,白白枉送了多少性命?
快意恩仇固然潇洒,但只靠杀戮,是解决不了仇恨的。
咱们学武,是为了保护心中所爱,又不是为了挑起大战,让世间再入火海。
飞鸟很好,他就做的不错。”
这一席话,说的陆归藏连连点头,武林盟主很有感慨的说:
“沈兄确实把你们教的不错,他虽已离开此界,但留下你等,主持江湖大事,护卫国朝天下,我大楚国土,便再无乱战之忧。
想他若能知晓这一切,还不知该有多么欣慰呢。”
“盟主这说的是什么话?”
小铁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陆归藏,他说:
“怎么好像说的大哥仙去一样?大哥会回来的,他一向遵守诺言,我辈所行,便是完成大哥未竟之事。
待他回来之后,要让他看到一个和谐世间,再不必为了天下各处纷扰行走。
他已为我们做了太多,最难的事情都已被他做完。
现在就该我们为他做事了。”
陆归藏笑了笑,没回答。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和小铁争辩,忘川宗人都深信沈秋会回到此界,但已是五年过去,还渺无音信。
在陆归藏看来,沈秋回归的可能已是越来越小。
当然,他并不是恶人,对于沈秋更无恶感,只是对此感觉到遗憾。
那人打开了新世界,又为天下武者们指明前路,成为真正的先行者,他已成武林神话,虽已少有人提起,但若还能归来,便能让如今盛世,再多出几分光彩来。
“呜呜呜”
就在武者们谈话间,低沉的号角声,自后方大营响起。
陆归藏回头看了看,对小铁说:
“大军将出,此战要攻下京都雄城,也是我辈在东瀛的最后一战,走吧,仇教主,带武者共赴前线,打完这最后一仗。
咱们便可以再无牵挂的回家去,以这些最后蓬莱贼人的遗骸,告慰我中土武者。”
小铁的表情,却没有如此轻松。
他伸手摸了摸宽大的胸口,感受着心窍跳动中的一丝不协,对陆归藏说:
“大军围困此城,已有数日,但城中一反常态的安静,不管是蓬莱贼人,还是聚于其中的妖物,都未有反抗之举。
这事怪异的很,想来以他们残忍心性,比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他们是在筹备一些怪异的东西,要拉着我们一起下地狱呢。”
“他们若不这么做,我才会觉得奇怪。”
陆归藏的手指,在手中剑柄上摩挲,他迈开脚步,大氅摇曳间,头也不回的说:
“恶人向来如此,从不想回头是岸,欲要以残暴之行,压迫正人心智,但也已是负隅顽抗,困兽之斗罢了。
这一战,我先行,仇寨主带武者为我压阵。
我陆家与它蓬莱的最后一笔账,已拖了太久,必要在今日了结,再建人间沧桑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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