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孙桂兰第一个冲进来:“妈,那死丫头跟你说什么?抚恤金她给你了吗?”
佟雪绿闻言回头看着谢金花。
谢金花注意到她的眼神,指着孙桂兰的鼻子骂道:“你问那么多干嘛?抚恤金不给我难道给你啊!”
孙桂兰被喷了一脸的口水,那味道恶心她晚饭都要吐出来:“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担心你被骗了?妈,抚恤金有多少,给我们看看吧?”
这话一出,冯招娣等人的眼睛“嗖”的一下集中到谢金花身上。
谢金花拉着脸怒吼:“看什么看?这个家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滚一边去,看着你就闹心!”
“……”
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孙桂兰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大院的人听到谢金花的怒骂声,再次肯定她疯了的事情。
连忙叮嘱家里的小孩,这几天都不要到佟家去,看到老家那帮人赶紧绕着走。
佟雪绿看谢金花没泄露秘密,便放心出去了。
佟绵绵和佟嘉信在蔡大婶家,佟嘉鸣一个人呆在院子里。
看到佟雪绿出来,他迈腿走过来:“佟真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他的脸隐藏在夜色中,影影倬倬,让人看不清楚。
“这个事情等处理完老家这帮人后我再告诉你。” 佟雪绿看着他道,“对了,你见过我们爷爷吗?”
佟嘉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爷爷,但还是点点头:“见过,怎么了?”
“咱爸跟爷爷长得像吗?”
佟嘉鸣眉头微蹙:“像,爸爸长得像爷爷,不像奶奶。”
长得像,那说明佟大军应该还是佟家的孩子,难道……
“那爷爷在奶奶之前有没有娶过媳妇,我的意思是,咱爸会不会不是奶奶生的?”
佟嘉鸣摇头:“没有,爷爷只娶了奶奶一个老婆。”
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就怀疑过这事情,回乡下的时候还暗中打听过,只是让他很失望的是,他爸还真是她奶奶生的。
佟雪绿闻言也失望了。
没想到谢金花那个老黄瓜居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而且偏心成这样也是很奇葩,穿书之前,她爸也偏心继妹,那些年她一度觉得十分委屈。
可跟谢金花比起来,至少她爸还算有点人性。
到了晚上睡觉,一个屋子睡不下,佟雪绿提议女人在屋里睡觉,男人去外面的院子打地铺。
现在是夏天,外头还凉快一点,所以老家几个男人也没反对。
**
第二天,佟三壮便拿着从他媳妇和他妈两边要来的车费,坐车去市区打探佟真真的消息。
佟二柱便在院子跟男人们插科打诨地打探佟雪绿和那头佟家的关系。
打听回来的消息是,佟真真果然被送去农场了,那边的佟家也真的对佟雪绿很好,佟雪绿去一次市区,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
听到这消息,谢金花终于放心了。
回头厂长问起佟雪绿有没有将抚恤金交给她的时候,她便回答说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黄香兰这边跟国营饭店请了假,然后去市区看她表姐。
看到她表姐,她当场的眼泪就下来:“表姐夫他简直……不是人!”
苏秀英那天从医院回去又被打了一顿,整张脸都肿了。
黄香兰回头看何家没有人在,便压低声音道:“表姐,佟同志她说她能帮你,她还让我带了几句话给你。”
她将佟雪绿说的话说给苏秀英听。
苏秀英听完眼睛一亮,可很快又纠结了起来。
“表姐,我觉得按照佟同志那个方法是行得通的,你还在纠结什么?难道你还对表姐夫有期待吗?”
黄香兰看她这个样子,绕是她性子那么软的人都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以前她对嫁人是很有期待的,可自从看了她表姐的婚姻后,她现在都有些恐婚了。
苏秀英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对他早已经没有期待,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在纠结什么。”
她的生活就是一滩烂泥,她只是担心离开这摊烂泥后,她的生活会变得更加糟糕,比烂泥还不如。
黄香兰还想继续劝说,可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赶紧将话咽回去。
何宝根从外头进来,粗着声音骂道:“你还想在床上躺多久,你这个月请假多少天了?你再这样下去,这个月能拿到多少工资?”
他骂完才看到坐在屋里的黄香兰,不过他并没有感到一丝半点的尴尬。
苏秀英听到他的骂声,全身不受控制颤抖起来:“我、我下午就过去。”
她不是不想过去,而是她的腰被他踢伤了,一站起来就痛得全身冒冷汗。
而且她脸上那么多瘀青,她不想被人看到。
何宝根冷哼了一声:“别在老子面前装死,没事就快起来做饭!”
说完,他也不跟黄香兰打招呼,直接掉头走了。
黄香兰气得浑身哆嗦:“他、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两行眼泪从苏秀英眼里流下来。
以前他还有些顾忌,后来看她被打娘家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再打起来就往死里打。
屋里一时沉默,黄香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秀英怕何宝根回来连黄香兰一起骂上,赶紧道:“你走吧,这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黄香兰叹了口气走了。
苏秀英看着表妹离去的背影,放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
这几天,佟家老家的人过得快乐赛神仙。
每天大鱼大肉,时不时去国营饭店下馆子,看得大院里的人无比羡慕。
起初他们还提过要立马接手工厂的两个工位,可佟雪绿劝说他们,说他们应该趁机先玩一段时间,以后去上班了,可就不能再请假了。
孙桂兰等人一想也对,反正工位是他们家的,谁也抢不走。
他们往日在乡下那么辛苦,现在享受一下也是应该的。
只是让他们不太明白的是,院子里的人都不爱搭理他们。
尤其是女人和小孩,看到他们就跑,让他们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老家的人就这样快活过了几天。
佟雪绿原本还想多等两天再出手,可这天她从厂里下工回来,居然看到佟彦良抱着佟绵绵在摸她的脸。
她的脸当场就黑了。
她冲过去,伸出手对佟彦良冷声道:“把绵绵给我!”
佟绵绵看到姐姐回来,挣扎了起来,可佟彦良抱着她不愿放手。
佟雪绿一字一顿道:“我说把绵绵给我!”
佟彦良这才抬起头看她,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雪绿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跟小妹妹亲近有什么不对的吗?”
佟雪绿差点就吐了,冷着脸道:“你如果不想我踹爆你的下身,你最好现在就把绵绵还给我!”
佟彦良眉头慢慢蹙了起来,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佟雪绿,手却仅仅抱着佟绵绵没放。
小团子被吓到了,挣扎得更厉害,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睛流出来:“姐姐,我要姐姐!”
蔡大婶听到吵架声,从屋里跑出来:“雪绿啊,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很快徐母也从屋里出来了。
佟彦良看到人越来越多,这才手一松,将佟绵绵推开道:“给你。”
佟雪绿赶紧将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团子接过来,轻声安抚她:“没事了,姐姐在这里。”
蔡大婶指着佟彦良的背影怒骂:“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个德性,真是从根子里烂透了!”
徐母呸的一声,朝他背后吐了一口唾沫:“能做出偷摸女人屁股事情的人能是什么好人?我看要跟厂里的领导说一声,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大院里头!”
佟彦良听到徐母的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他愤恨地回头:“死老太婆,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揍死你!”
徐母可不怕他,手里拿着锅铲就冲上去:“揍啊,你揍啊!你个断子绝孙的兔崽子,活该你的下身被人踢爆了!”
“……”
佟彦良气得一口没上来,差点吐血!
他觉得这些事情肯定是佟雪绿说出去的,他想找佟雪绿算账,可徐母不断用锅铲打他。
他一个没注意,鼻梁就挨了一下,鼻子又酸又痛,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你他妈的再不停手,小心我今晚一把火烧死你全家!”
这话一出,顿时惹了众怒。
这心思太歹毒了!
不过是口角之争,居然要用火烧死别人全家!
更主要的是大院这房子,要是一间烧起来,很快就会牵连到其他房子,到时候说不定大家都要遭殃!
于是好几个脾气比较烈的大妈也拿着锅铲冲上来,对着佟彦良就一阵抽打。
佟彦良被打得嗷嗷叫。
等谢金花和孙桂兰几人从供销社大包小包回来时,佟彦良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
两人心疼得不行,跑到徐母家门口破口大骂。
“死老太婆你给我出来,你敢打我孙子,我要去公安局举报你!”
徐母在门口叉着腰骂回去:“你个疯子,你倒是去啊,小心回头把你孙子送进监狱!”
徐母才不怕,佟彦良刚才说要杀人放火的话大院好多人都听到了,她要是敢去举报,说不定最后谁进去呢!
谢金花和孙桂兰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去公安局。
可她们气不过,只能跑来门口骂人发泄。
谢金花气得跳脚,那模样像秋天的蚱蜢:“去就去,我这就去公安局举报,你有种就别跑!”
徐母昂着胸脯像骄傲的公鸡:“老娘怕你个毛,你倒是去举报啊!”
“去就去,你给我等着!”
“我就等着,你倒是去啊!”
“去就去,你给我等着!”
“我就等着,你倒是去啊!”
两人你来我回,一直重复骂了两个多钟头,直到天黑了才休战。
回到家里,孙桂兰看到佟雪绿就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死丫头,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被人打!”
佟雪绿一把挥开她的手:“滚开!”
说完她转身直接走出去。
孙桂兰气得咬牙切齿:“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
院子里。
佟嘉信低垂着头,一脸沮丧:“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故意不管小妹的,我刚才去捡柴火了。”
家里没柴火了,老家一帮人整天又不干活,他想着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事。
佟嘉鸣抿着唇角,脸色有些难看:“你该说道歉的人不是我。”
佟嘉信脚趾头在地上踢了踢,不等他开口,佟雪绿就走出来。
他嘴巴张了张想说对不起,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佟雪绿没看他,直接看向佟嘉鸣:“你跟我过来一趟。”
佟嘉鸣让佟嘉信回去看着佟绵绵,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月色朦胧,银白的月光洒在屋檐上,影子斑斑驳驳,蟋蟀躲在角落里发出恼人的鸣叫声。
佟雪绿走到大门口才停下来。
她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没人才开口道:“我们今晚就行动,今晚你这样……”
听完她的计划,佟嘉鸣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这样……不太好吧?”
月光下佟雪绿眼角那颗泪痣越发鲜妍妩媚:“没什么不好的,你就按照我的话去做吧。”
佟家那帮人,明天她就要一次性解决他们!
佟嘉鸣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好吧。”
当天晚上。
一个人影出现在各家晒衣服的地方,动作迅速地移动着。
第二天起来,艳阳高照。
蔡大婶唱着小曲去收昨天的衣服,然后发现自己新买的大花内裤不见了!
周围找了个遍依然没找着。
蔡大婶:“奇怪了!昨天风也不大,我家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徐母:“我家也不见了一件衣服。”
林婆子:“我家也是……”
王大姐:“我家也……”
蔡大婶:“你们不见的是什么衣服?我丢的是新买的内裤。”
徐母:“我虽然不是新买的,但也是内裤……”
林婆子:“我也是……”
王大姐:“我也……”
几人顿时怒了:到底是谁这么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