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绿走过去摸了摸水,摸到水温是温热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她赶紧进屋找了破旧的衣服出来给小六擦羽毛,然后又在厨房给它做了个窝,厨房有灶台,温度比较高。
小六好像受了惊吓,一直不吃不喝,佟雪绿担心它会着凉生病。
佟嘉信和佟绵绵两兄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两兄妹主动站到门口罚站。
很快佟嘉鸣也一起出来罚站,他说自己没阻止他们,也有责任。
佟雪绿让他们在门口罚站了两个钟头,才让他们进来。
佟绵绵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扁着小唇儿道:“姐姐,绵绵知道错了,绵绵再也不敢了!”
佟嘉信脚抠着地板:“姐,我也知道错了,我以后也不敢了!”
佟嘉鸣:“我也错了,没有及时阻止他们。”
佟雪绿指着桌子上的姜糖水道:“一人一碗喝下去,免得明天感冒了又要花钱!”
三人赶紧乖乖把姜糖水喝下去,然后又站成一排等候训话。
佟雪绿往他们每个人脸上扫过去:“知错能改是好事,但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佟嘉鸣和佟绵绵扣掉三天的麦乳精,佟嘉信打扫一个月的鸡窝,要是回头小六被冻死了,扣你三个月的零钱!”
她每个月会给他们每人发五毛钱的零花钱,这零花钱他们要存起来还是买糖吃,都由他们自己决定,花完就没了。
听到这话,佟嘉信如丧考妣,整个人蔫了。
佟绵绵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鼻子红红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不过佟雪绿没有哄她,该宠着的时候宠着,该批评还是得批评,她可不想养出个熊孩子出来。
**
佟母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阑尾炎严重了,本来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当天晚上突然再次疼了起来。
用了药也没用,最后安排动了手术。
等麻醉作用消退后,切口开始剧烈疼了起来。
佟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本来都已经好了,都怪雪绿那个乌鸦嘴!”
佟母现在不怕说这话了,因为隔壁床的大婶换了个病房。
佟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听到这话眉头蹙起来:“怎么就关雪绿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佟母疼得倒吸凉气:“怎么就不关她的事,要不是她故意过来气我,我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
佟父莫名其妙看着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雪绿那孩子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好歹在我们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你以前不是还说要继续当她亲生女儿来吗?”
佟母靠在枕头上,垂着眼帘没吭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一开始她的确想着两个女儿都要,两个一样疼,可她们两人形同水火,一凑到一起就要吵架。
一开始是佟雪绿咄咄逼人,佟真真每次都被逼到躲起来偷哭,她看着十分难受。
她的亲生女儿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回来还要被养女欺负,这是什么道理?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佟雪绿就有了不满。
后来佟雪绿离开家里,她又觉得舍不得,直到佟真真被送去农场改造,她对佟雪绿的不满再次死灰复燃。
尤其是在看到女儿瘦骨嶙峋的样子后,她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如果当时不是佟雪绿坚持要报警,如果她愿意为佟真真说两句好话,佟真真何至于被送去农场,现在佟真真在农场,她在国营饭店吃香喝辣。
她怎么想就怎么不舒服!
而且佟真真被送去农场后,对他们一家也有不少的影响,很多人背地里嘲笑她帮人养了孩子,自己的女儿却是个坏分子。
她今年原本可以被评成先进分子,因为这事也糊了。
而佟雪绿换了工作搬了家,不仅没跟他们提过一嘴,而且从来不来家里,各种原因弄到一起,她便变成现在这样子。
佟父看她不出声,多少猜到她的心结:“你以后别再说那样的话了,你要是不喜欢她,那以后就少来往。”
其实两家人也是没办法继续联系下去的。
佟真真对佟雪绿的心结那么深,等回来后,若是看到他们对佟雪绿好,只怕她心里会难受。
因此为了亲生女儿,他们也要疏远佟雪绿。
佟母沉默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声:“行吧,以后我就不提了!”
可以不提,但母女情肯定也没了。
**
温如归回到基地后,明眼人都发现他回去一趟,越发神采飞扬了。
反观周焱像被打了霜的茄子,垂头丧气的,好像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片阴影。
这天中午,黄启民来找周焱和温如归两人吃饭。
看到周焱的样子,不由好奇道:“你怎么这副狗样?周日不是跟你对象祝贺生日去了吗?”
周焱气得咬牙:“好你个黄启民,我没去找你,你还有脸来找我!要不是你,我对象怎么会不理我!你个坑货!”
黄启民被骂得莫名其妙:“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那天没按照我教你的去做吗?”
一听这话,周焱气得越发不行了:“就是因为按照你说的,我对象踢你我一脚,到现在还肿着呢!”
说着周焱把裤子提起来,果然小腿梁淤青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一旁的温如归眼睫颤动了一下,心中道了一声“幸好”。
那天他原本也是要说脸大的,可一对上佟雪绿的脸,他就下意识说错了。
因为她的脸太小了,好像还没有他巴掌大,那样的脸哪里能说是脸大如盆呢?
黄启民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这不可能啊,我每次这么跟我对象说,她都高兴得很,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肯定是你说的不对,你把那天的话重新说一次给我听!”
周焱哼了一声:“我说小芸,你的脸真大,比脸盆还大!”
温如归:“……”
黄启民:“……”
黄启民回过神来,咳嗽一声道:“我就说你说得不对,你说脸大如盆就好了,你怎么还说了个这么寒碜人的参照物?”
周焱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这有什么区别吗?脸大如盆,难道不是脸大得像脸盆的意思吗?”
黄启民挠挠头道:“意思是那个意思,但你不能这么讲,照你这么讲,感觉在骂人!我那样说,是夸她有福气!”
周焱不服:“那你当初跟你对象是怎么说的?你一字不漏说给我听听!”
黄启民想了想道:“好像是说,囡囡,我觉得脸大如盆这词就是为你创造的,脸大如金盆玉盆,你的脸这么大,肯定是全世界最有福气的姑娘!”
温如归:“……”
周焱:“……”
周焱气得咬牙切齿:“你还说不是坑我,你怎么不告诉我是金盆玉盆呢?”
黄启民一脸无辜:“我哪里知道你会想到脸盆去!这事也怪我没说好,这样吧,我教你把对象哄好,算是将功补过?”
周焱狐疑看着他:“你确定这次不会坑我?”
黄启民搭着她的肩膀道:“你把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基地那么多单身汉,我怎么会害你!”
周焱哼了一声:“那也是,这次你可得好好教,我可不想跟如归一样没对象!”
温如归:“……”
这好好说话就说话,干嘛要提到他?
他现在可是有准对象的人!
想到佟雪绿,他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暖意。
三人于是又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后,黄启民再次传授爱情秘诀。
“你对象现在恼了你,你打电话过去,她肯定不接你电话吧?”
周焱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这样,那天我在她家里,她都不跟我说话了!”
黄启民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但这个误会不解释肯定是不好的,既然这样,那你就写封信给她吧!”
周焱挠挠头:“有这个必要吗?都在一个城市,写信好像怪怪的!”关键他的字不好看,他拿不出手。
黄启民恨铁不成钢看了他一眼:“就是因为没必要,收到的时候才会很惊喜!意想不到的惊喜,强调的就是要让她想不到,你想想,她在单位里突然收到你的信,她能不意外能不惊喜吗?”
周焱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如果是他突然收到对象寄过来的信,他也会觉得很新奇很惊喜。
黄启民看他被自己说服了,继续说下去道:“所以呢,你今天下班后就回去写封信过去,跟她好好解释,顺便告诉她你的心意!姑娘家都容易心软,收到你的信,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而且信件还能保留下来,将来等你们白发苍苍的时候,这信件便是追忆往昔最好的纪念品!”
周焱被说动了。
简直说得太好了,说得太妙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好办法呢!
他想到将来儿孙满堂,他和对象两人白发苍苍一起头挨着头看信件的画面,顿时觉得无比的温馨。
他决定了,下班他就要给对象写封信,那是他们爱的纪念品!
一旁的温如归依旧脸色淡淡,没人看到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轻轻敲了一下椅子。
三人分开,温如归回到办公室。
他把本子从抽屉里拿出来,将上面的“夸她脸大”划掉“大”字,改成“小”字。
然后在上面又加了一条:
五、给她写信,信件是最美好的纪念品。
当天下班后,温如归和周焱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写起了信。
周焱咬着笔头,头发被挠成了鸡窝状。
他是典型的理科男,数学物理全不在话下,可让他念诗写作文,简直要他的命。
写信也是一样。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简单一点,不要太花里胡哨的。
“小芸,那天是我不会说话,我其实是想夸你脸如金盆玉盆,大大的有福气,但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巴笨,所以把话说错了,请你原谅我!”
中间加了一段两人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到最后,他写下总结词:“小芸,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千万不要放弃我好吗?”
写完他正想要检查一遍,温如归的身影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温如归嘴角抿了抿:“我要去邮局寄点东西,你要我帮你寄信吗?”
周焱连忙点头:“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我正想找人帮我寄信呢!”
他今晚要加班做实验,写信已经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
他赶紧把信件装进信封里,交给温如归时看到他手里的信件,好奇道:“你去邮局也是寄信吗?”
温如归眼睫轻颤了一下:“是,寄给朋友的。”
周焱没再追问,他是没对象的人,寄给谁引不起他的好奇心。
温如归把信件带到邮政局寄出去。
过了一天,佟雪绿和王小芸两人就收到了信件。
王小芸收到信件,果然如黄启民说的那样,又惊又喜。
她的工友看到了,笑着调侃她道:“小芸,你对象给你寄信了?”
王小芸脸红红的,害羞地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会寄信过来,都在一个市里,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是了,寄什么信啊,真是浪费钱!”
那人道:“哎呀,说明人家心里有你啊,真够浪漫的!”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调侃道:“你应该说真够罗曼蒂克才对!”
“你们都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王小芸的脸更红了,跺着脚跑了。
来到没人的地方,她这才眼睛亮亮地把信打开。
前面的话写得都很可以,王小芸看得脸更红了,还骂了一声“字写得跟狗爬似的!”
可看到最后一句,她脸色顿变。
只见上面写着——
“小芸,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千万不要放屁我好吗?”
王小芸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周焱那混蛋,她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放屁了?
她也永远不可能做那样不雅的事情,他到底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混蛋,去死去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