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我的才对吧?你别多想了,漂亮郎君肯定会收我的。
漂亮郎君今天穿得也是白揉蓝袍,是吧?
当然。郎君今日穿什么,我们肯定记得清楚。
又是一阵议论声。
元照勾唇一笑。这里的女孩都颇有几分姿色,于外貌上,她们也的确有资本和孔在矜牵线,只是,你们看上的这只孔雀,今天不一样呢。
孔在矜下车后,讨论声静了又静。
他扫了眼聚众送礼、怀春的女子,就往客栈里走。
女子们风化了。她们今日看得很清楚,漂亮郎君就是穿的是这丑八怪穿的衣服,可是那脸怎么不一样了?!
一个胆大的女子上前拦住孔在矜,问:漂亮郎君呢?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
其余的女子起哄道:就是!
孔在矜眉也没皱,显然对于女子的诘问爱答不理。他要移步进入客栈,女子们就纷纷围住了他,要他给个说法。
昨日的郎君呢?
是啊,昨日救我们的郎君可不长你这样。
你不准走,你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啊!说法!你为什么昨日变得好看,今日就变得这般
女子没有说清楚,但孔在矜听懂了。他明白师尊要他这般做的用意了。他从小就在审美畸形的孔雀族长大,师尊先让他用与本相接近的相貌示人,大家都对他抱有极大的亲近感。
可他一旦将面上的五官翻转,大家就随意指责他。曲书的异样眼神,曲书未婚妻兰兰的惊恐,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孔在矜的眼神骤冷。这就是他救下的女子吗?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搭在他的肩头,鬼玄温和地笑道:各位,我哥累了,能请你们让让吗?
大多女子被鬼玄看上一眼,就不住地瑟缩,仍有几个胆大的说:我们只是想要这位郎君给个解释,为何他要这般变幻相貌。
鬼玄用自己的身躯为孔在矜挡住了所有审视嫌恶的视线,笑容略敛,反问道:我哥救了你们,而你们这般对他,不该是你们给个解释吗?
女子们支支吾吾。
鬼玄拍掉身后的孔在矜拉自己衣角的手,眼神淡漠无情,似笑非笑:你们是哪里来的姑娘?
女子们在鬼玄的眼神下,居然全交待了。她们都是些鬼车封地小镇里的大家闺秀。
鬼玄嗤笑道:那鬼家治理的可真失败,没给你们女子也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让你们明白何为尊重恩人。
有女子不甘被他训,正要胡搅蛮缠地反驳,可鬼玄的目光扫过,她就害怕地噤声了。那种感觉,就像帝王隐怒,而她则是帝王脚下犯错而栗栗危惧的侍女。
鬼玄斜了她们一眼,恢复温和的笑容,眼底发冷:我哥就送诸位姑娘到这了,还请诸位自行回家。姑娘们贵气得很,又要武力高又要好看的,我哥受不起。
说完,他就拉过孔在矜的手腕,往客栈里走去了。
等等!几位姑娘追了上来。
鬼玄对带头的那个少女还有点印象,不就是那个使劲往他哥怀里钻的那位吗?他疏离地问:姑娘有事?
那少女看也不看鬼玄,把手里的红色香囊递给孔在矜,感激道:谢谢你救了我。
她身后的几个女子同样献出了香囊,一同道谢。
孔在矜一愣,垂眸接过那些香囊,道:不客气。
那少女嘻嘻笑道:恩人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心,我很喜欢。她又给紧紧盯着她的鬼玄递出个香囊,明显与孔在矜手上是一对,道:虽然不知你对我有什么敌意,但是也谢谢你啦。
鬼玄大方地接下了少女的香囊,觉得这少女顺眼了不少。
其他的女子见状,深觉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妥,都涌过来道歉和感谢。
元照见孔在矜手忙脚乱应付的模样,不由一笑,往旁边退开:小孔雀,你得学会接受别人的赞美、感谢和道歉。
进客房的时候,鬼玄喊住了孔在矜:哥。今天怎么样?
孔在矜想了想,竟是有抹笑意挂在嘴角:我想师尊了。
魔君·鬼玄·元照·师尊咳一声:你还有师尊啊。
孔在矜点头,眼神柔柔的:我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元照别开视线,道:是吗。
孔在矜道:我明白师尊的用意,也想明白很多事。比如,救就是救了,哪怕那人再烂,我也不知他下一秒是否会普度众生,所以救一个人有没有意义这种问题不必思考。
元照:问心无愧即可。
如果魔君每天都要考虑这个人管不管,有没有必要管,那他得忙死。他只能做好自己的分内的职务,求一个问心无愧。
鬼玄再次上身,他温柔地浅笑道:哥,晚安。
孔在矜看见那个笑容,一愣:晚安。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鬼玄能和失忆前的师尊给他的感觉那么像?
昨日下了暴雨,路上泥泞湿滑。
从小镇到九幽城的一路上,曲书和他的未婚妻兰兰对孔在矜的这副皮相仍在努力适应。
虽然能直视那张脸说话了,但是他们仍旧不能和鬼玄一样,能够若无其事的长时间对着那张脸。
比如这会,鬼玄对着入定的孔在矜,专心致志地在他脸上画朵小花,仿佛他的脸是世界上最顺滑的画布。
鬼玄打量那朵花半晌,满意地笑了,重倚在马车上,等着孔在矜发现。
曲书:鬼玄,你这样真的好吗?
鬼玄:如果真的尊重一个人,就把他当成平常人看待。说完,他转了转炭笔,饶有兴味地端量曲书:试试吗?
曲书义正言辞地拒绝:不!
鬼玄则是把炭笔给了兰兰,嬉笑道:兰兰同志,曲书的脸,交给你了。
兰兰任重道远似的接过了炭笔,对着曲书道:官人,试试?
曲书:鬼玄你这家伙太精了!他无可奈何,宠溺道:好。
兰兰边画边靠在曲书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你别动快好了哈哈哈。兰兰又在他鼻子下画了两撇,认真地用炭笔指着他道:大王八。
曲书佯怒,轻轻抢过兰兰手里的画笔,在她脸上画起了兰花。
曲书画工不错,一朵兰花只画了一半便颇有意境。但嘛,天不遂人意,马车剧烈一癫,炭笔斜出了天际!兰兰脸上的兰花瞬间失了精致,多了几分滑稽,倒意外地和王八相配。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居然笑得极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