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娘在梧桐林里兜兜转转,最后走在一间不起眼的木屋,点了油灯:进来坐坐,我也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可别介意。
木屋里中规中矩,简洁大方。她打开一间房门:这是我儿子的房间,公子今夜便歇在这吧。
元照走进去,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的波动,略有失望,面上不显:多谢大娘了。刚听大娘说有儿子?
大娘听到有人问她儿子,笑容更加慈祥几分:是啊,只是年轻人总得出去闯荡,哪会陪我一个糟老婆子住山里呀。
元照心道:听起来都挺寻常啊。他又接着问:大娘的老伴不陪你?
大娘听了这话,一时间语塞,最后无奈地道:老头子啊,身死意外。
抱歉。
过去二十多年,我也该放下了,不必介怀。大娘摇头,又亲切地问,今早剩下些果子,公子可要些吃食?
元照点头:那真是麻烦了。
大娘:公子帮了我一把,一些果子罢了,公子不必多想。她拿出几个野果:将就吃吧,山里就这些了。
元照见她拿出的也是极为普通的果实,心里大失所望,嘴上感谢后又与大娘唠了会嗑,发现大娘所展露的与极普通的妇人无异,一时半会打探不出虚实,心生无聊,便以休息为借口进了她儿子的房间。
【你发现什么了吗?】
元照:没有证据。
【你第一天回魔宫收刮了一大推物什,然后封了我二觉,又不知做了什么,愣是耽误一天时间。明儿第三天,你当真不急自己性命?】
元照明明焦虑得脱发:看到我稀疏的头顶了吗?我都急得脱发了。
【恭喜你成为史上第一个脱发秃顶的魔君。】
元照:我说我没脱发只是开个玩笑缓解压力你信吗?
【你还有时间玩?还不快找线索!】
元照:这不找着么。
他环顾四周,坐在木床上,发现这个房间被人细细打理过。
大娘想必很想念她的儿子。这个房间里没什么玩意,木架子上放了些木制的小玩意,其中以一家三口的木雕最为显眼。没有擅自乱动人家的摆设,背手端详这木雕,然除表现了大娘想念家人外,他实在什么都看不出,于是放弃木雕,转身从其他玩意上找线索。
嗯?这是竹简?
人间纸张早已流行许久,按理说竹简这东西极少见才是,怎的这里有一卷?他犹豫片刻,不管道德上的谴责,打开一看,却发现这只是用人间文字写的一封情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温
顿感无趣。他坐回木床上,侧耳倾听大娘的动静,听到布料摩挲和她咬断线的声音,顿时感觉自己还不如一座一座山找过去罢了,在一个大娘身上耗个什么劲。
【你这要找到何时啊?】
元照:任务完成不了要不你给我个安乐死算了?
【你又想怠工?】
元照:没,我要罢工。
第三日清早,他走出房门,接过大娘手里的两碗热粥放桌上:我帮你。
大娘乐呵呵地说:就两碗粥罢了,还要客人帮什么忙?坐,吃点吧。
元照没有吃她昨日给的野果,而是收在储存袋里,但是这热粥,他总不能突然就给丢储存袋里。自然坐在木长凳上,舀了口粥吃:清淡小粥果然很适合清早。才怪,要吃也是皮蛋瘦肉、海鲜或肉丸粥,他可好久没吃了。
大娘抿了口白粥:公子不嫌弃山里简陋便好。
元照:我想念外卖了。
【你只是懒得下厨好伐?】
元照战术喝粥:懒怎么了,碍着你了?能不下厨就不下厨,我看着是那种热心烹饪的人?
【啧,我可管不了魔君,除任务外您爱咋滴咋地。】
元照:别吵,我要晕过去了。
【有迷-药?】
元照:量还不少。她果然很可疑。
元照喝完最后一口白粥,倒在了木桌上。大娘叹了口气:年轻人好端端来山里做什么呢,忘了一切回人间好好逍遥吧。
大娘毫不吃力地把他拖上一个板车,推着板车翻过一座座山头,最后将他移到一只木筏上,任他漂流而去,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才转身离去。
【你早吃了九长老的药,就那点迷-药还能药晕你呢?起来起来!人都走远了,还装得起劲。】
元照:万一她就站在某处一直盯着我呢?
【咦?你居然还挺多疑?】
元照说得没错,那个大娘不曾真正离开,假意离开后又借着梧桐林的遮掩,盯着木筏上的人,直到他离开梧桐山,尾随其后盯着他离开梧桐山前的村庄,一直漂流到温家镇,见他被人打捞起,才真正转身离去。
元照再等了一会,直到自己被好心人送入一个酒馆的小房间,才放心睁开眼,安慰毛骨悚然的小青:这会人真的走了。
【我刚刚瞧见她了!她一直在暗处盯着你,那目光仿佛你醒来就要杀了你似的。我浑身鸡皮被她吓起来了。】
元照掀开被子起身,在好心人酒馆老板的目瞪口呆之下留下银钱:多谢相救。酒馆老板回神点点钱数,才发现这里面居然是他一年的收入!追出去,早不见了黑衣男子的踪迹。老板打了个哆嗦:那不是刚被好心人抬进去的溺水者吗?
怎地刚被救起来就能下地了?!
第33章魔君:寻骨路漫漫
魔君这次轻车熟路地踮脚靠近了那片梧桐林,但却没闯进去,心知这里有阵法,贸然闯入会惊动主人。于是他就这么候着,候在梧桐林外的树荫间老半天,就在他等不下去时,大娘出来了。
大娘摘了些野果便折回去了。
魔君身法敏捷,悄然跟着大娘的步子毫无声息地走近那间不起眼的木屋。要不是魔君第一次来根本没有掩盖踪迹,哪会被人发现。
这次他打起十二分小心,果然大娘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大娘吃了些果子后,就开始缝制新衣了。他看到新衣裳是普通的男子款式,但是在她在袖口绣上栩栩如生的凤纹后,他眼睛一亮是了。
大娘的一天极为枯燥。但是在深夜,他看到大娘倚着窗口,一直远远地看向远方,偶尔会轻笑几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抬眼望去,记住了那个方向大娘只是个守门人,真正的凤凰栖息地可能就在那个方向。
但这般猜想太过冒险了,说不定那是大娘和她老伴或者孩子有美好回忆的地方罢了。
大娘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如今也只有在这,为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元照听到大娘的话,心中的天平立刻偏向了凤凰栖息地:但还得再等一天,证据还不够。
第四天。元照见妇人早起采些晨露,下午又去采野果顺便在山上巡视。大娘采晨露或者野果时,偶尔会望着一个方向发呆,和昨晚是一个方向。
他已有七成把握,但还是等到晚上,见大娘如昨日一般,便要离开,却见那大娘突然手执油灯走出房门,朝和他怀疑的地方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跟上去,见大娘跪坐于一坟头前,那样静默地坐在坟头前,和沉寂的夜契合的安宁延展,伸至晨曦初照林头,她才像睡醒了的普通妇人,站起身采集露水。
第五天已然来临,十天将近过半。
然而元照的重点却是:她有丈夫?那晚的话果然是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