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师尊,舍不得死了。
凤和压根不信他:那你拿刀横在脖子上干什么?!
孔在矜不答了,继续与凤和僵持。
一阵风过。那把刀被横空夺下。孔在矜怔怔地看着元照,一点欣喜之余是惊慌。
他想离开,因为师尊看见他会难受。
元照把刀收回储物袋,故作镇定地问:洗完碗了?
孔在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答:洗完了。
元照拉过他的手腕,带他离开了厨房:那我们聊聊。孔在矜不挣扎,像木偶般被他拉回了房间。
元照把孔在矜拉到床上坐下,压着无明业火,问:你刚刚想干什么?
孔在矜垂眸不语。
元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自己和他相接触的手腕。
元照将手一点一点滑下,然后握住孔在矜那沾了水寒凉的手。
果然,元照看到孔在矜神情一滞,随后其眼睛微亮,定定地看着那两手相交处。
元照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味道。
随后,他吐出口浊气,问: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想死?
第96章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四)
月光悄悄地入了卧室,照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孔在矜听到元照的话,只怔怔地盯着他们的相握的手,摇头。
元照看他如同做工不良的木偶,死气沉沉,心中莫名一股气,咬牙道:那你刚刚是想做什么?!
孔在矜嗫嚅地说不出话。
元照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紧了一下他的手。
孔在矜一愣,眼睛又是微微一亮。
元照等了良久,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反应,只见他微仰头,神情恍惚,只定定地盯着自己脖子?
你在看什么?
孔在矜迷糊地答:嘴唇。
元照心里蓦然一跳。捏住孔在矜的下巴:你想做什么?
孔在矜似乎想抬手摸摸那唇瓣,可他的手到了一半又放下了,含糊不清地道:想亲。
元照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波动。
可当他抬眼迎上孔在矜痴恋失常的眼神时,心尖一个没站稳,恶狠狠地发颤。
他挑起孔在矜的下巴,缓慢地俯首,逐渐缩短两人的距离。
直至温热的鼻息相缠,只要谁一动嘴唇,就能相触时,他才忽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睁眼望入了孔在矜瞪大的眸子里,见里面铺满亮堂的清光,期待和喜悦如雨后的鱼儿,争相踊跃。
如果亲下去了元照没有,他极其理性地拉开距离,问:清醒了?
孔在矜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元照暗暗舒气:差些鬼迷心窍,亲上去了。
他又暗自唾骂自个没出息:七年还不够你忘记眼前的这个人?!
他声音微哑,问:方才你拿刀横在脖子上,是什么意思?
孔在矜眼神又暗了下去,转而凝视两人仍在相握的手:师尊那时会是什么感受。
他说的不清不楚。可元照仅是一怔,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上辈子,他在孔在矜面前将雪梅横于咽喉前,碎灵体,而如今的孔在矜,想知道他那会是如何心情、如何感觉。
元照叹气:没什么感觉,你别多想。说完,他观察孔在矜,发现孔在矜的精神状态很差。
孔在矜的眼睛呆滞无神,不声不响,偶尔看到自己,才会凝起一点气也似的灵。
谁都能察觉到,他整个人都阴郁得过分了。
如幽灵、如死石。
他已然堕入病态。
就连他现在眼睛里的微光,也只让他的颓靡的阴郁感略减。
那股子病态的颓唐使元照一阵心烦:待你好的时候,一刀背后刺来,决裂后,又可怜巴巴地跟上来,仿佛那个受了委屈的人是你一样。
可是元照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对这样的虽不至于没心没肺地立马选择原谅,可也不能丢着不管。
他暗叹:如果今晚没发现你的失常,你是不是要继续因为那句醉话兀自消沉,直至癫狂?
他有些头疼,毕竟那句话没说完,他留了几句在心底。
无奈。元照道:我们说说话吧。孔在矜死死盯着手:嗯。
孔在矜垂首,元照借月光瞧着他的发旋,似乎想看清他脑内的想法似的,缓声道:我那会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嗯。
别再做那种事情了。
嗯。孔在矜机械地应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全神贯注地凝视两人交握的手。
元照见状,默默地收回了手。然而下一秒,元照就看到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只曾经握着元照、如今空无一物的手心,仿佛是丢了重要的东西,随后他整个人居然战抖不止。
仿佛他由内而外都被巨大的茫然和痛苦湮没。
啧,麻烦。
元照将人轻轻揽到怀里。
便宜你了。
孔在矜身体一僵,最后安静地在元照怀里坐着。元照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道:那天喝醉了。
孔在矜像是被天大的惊喜砸到头,被夺取了语言功能般的呆若木鸡。他沉默地待在元照的怀里,隔着衣物,满足地听其有力的心跳声。
所以那天说的话不算数。我没有那么容易难受。元照说完,等待那人回答。可孔在矜只安静地坐在他怀里,不发一语。
等了良久,元照只好自顾自地说:如果是因为那句话变得消沉,大可不必。
孔在矜似乎是想起他说过的看见你难受,身体再次如糠筛似的发颤,手掌抵住他的胸膛,居然是要主动推开他!
元照皱眉,控制力道按住他的后背不让其离开,道:我说了,那句话不算数。
你在倔什么?
孔在矜推了好一会没推开,只好闷闷地道:师尊说的没错,我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早就应当明白见你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师尊不想见我,是我应得的。是我没有考虑到师尊的感受,是我对不起师尊,是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都是我的错
追来师尊身边,是我死不悔改、病入膏肓
他说完,再次试图将带给自己温暖的人推开。
说这些做什么?
真真搅得元照一片心烦意乱。他逼自己平静,道:那天你走早了,还有几句话没听见。
孔在矜一愣:什么话?
元照着实觉得不好意思和不敢承认,可是面前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掩藏,只好俯身在他耳边,浅声道:看见你难受,可也欣喜;看见你烦闷,可也心跳。
他真觉自己心大无比,见到背叛自己两次的人,居然还能欣喜、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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