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在矜听话地颔首,随即他一只手指卷着魔君的青丝,道:师尊,你又没好好束发。
元照笑道:那,还请阿谨帮我束发了。
孔在矜跪坐于他身后,不紧不慢地替他梳理一瀑墨发。待发带一系,他勾起一抹青丝,于上落下一吻。
他眼中细碎的星子似浸了情意的春泉,熠熠生辉。
七百年间的阴翳麻木、痛苦、砭骨思念,一扫而空。
一如从前。
元照瞧见他眉目含情的模样,一时意动,碰了碰他的眼角:困吗?
他刚想摇头,就打了个哈欠。
元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只睡了一个时辰,怎会不困?再睡会。
他圈住元照的脖颈,惑道:之前没有神力,不能借其化解疲劳,但如今已有神力,还得了神位,怎会同凡人样困?
元照揉揉他的雪发,眼却往他肩膀处看去:神君之躯出了些问题,你用不了神力,自然如同凡人般,过几天就没事了。别想太多。
哦。
他扶孔在矜躺下,替他掖好被角,捏捏他的脸颊。
孔在矜蹭蹭他的手,宛若只撒娇的白鹿。
可爱死了。元照笑了一声,转身出了妖神殿。
孔在矜的神态瞬间恢复冷淡,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心里纳闷:神君之躯无比强悍,就算没有神力,他都不会在欢愉后有任何不适。
可今日却完全站不起来,怎么回事?
有点困,但是师尊不在,他也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翻去,总觉得今日的妖神殿静得骇人,不仅如此,他似乎还有某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安。
就在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忽地出现在他眼前。
孔在矜笑了,心再次回到了原位:师尊,怎么了?
元照叹道:你这家伙,运气当真好的很。果真赶在虚弱期渡劫。
也对,腾蛇悄悄说过,命格不全之人,无论其他的气运如何旺,但在渡劫上的运气就特差。
孔在矜:?
元照俯身在美人唇上碰了碰:我等你睡着再走。他方才着急确认阵法是否有误,竟是忘了小孔雀和他一样,没有彼此就难以入眠。
而孔在矜更严重,一般自己醒了,他就会跟着醒,似乎他只要一松懈,自己就会离开一样。
元照顺着他,宠着他,给他充足的安全感,两人如胶似漆地相伴好几月,才让他能在自己离开后能借助安眠香休憩。
他抬手点了安眠香。
孔在矜眼角一弯,牵过元照点香的手,呼吸逐渐平稳。
元照替他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一个小光点悄无声息入了他的眉间,心道: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会重回正轨。
殿外,电闪雷鸣,天地似乎都被雷云包围。
腾蛇见元照脚步极轻地走出,神情凝重:开始吧。
雷云围着妖神殿数日不散,每一道劫雷都比其他神君十道雷劫强悍!
这次的劫雷乃七七四十九道。
十几道劫雷劈下后,元照见其他人面色俱是不好看,眼眸子一转,广袖一拂,腾蛇、凤和与龙安,皆被他扫出阵外。
一出阵外,便不可再进。
龙安急道:元照你疯了吗?还有二十多道雷劫,你一个人怎么抗?
元照:他因我而命格不全,本就与你们无甚关系。
凤和眼神锋利:怎与我们无关?
腾蛇眼中红光现出:元照小友,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可都是友人,你怎地擅自替我们做决定?!
他怔愣一瞬,浅笑:那,还请诸位一会替我疗伤。别让我那傻孔雀看见了。
四十九道雷劫,一道堪比其他神君十道雷劫,且一道比一道更加强悍!
也不知元照这些日子是怎么修炼的,实力精进到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撑完所有劫雷。
腾蛇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边的麻木:果然是雷晔神君,被怎么劈都不怕。
观察入微的凤和不甚苟同,只皱紧了眉。
龙安好奇地打量这强得超乎常理的神君。
然,雷云散去,一束光泽落下,温柔地裹住沉睡于妖神殿的孔在矜,而那被怎么劈都不怕的雷晔神君身形一晃,直接倒在了阵法中央!
腾蛇、凤和、龙安:!!!
妖神殿内,孔在矜做了噩梦,梦回天魔之躯消散之时。
他惊坐起,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左顾右望,心里升起一股恐慌师尊呢?
他掀开被子,随便套了靴子,仅身着寝衣就在妖神殿内四处寻人。他就像一面白色的旌旗,急速地飘过妖神殿的每个地方。
他眸色灰暗地回到寝殿,抚摸无名指上的银戒:师尊在雷晔神殿吗?但他还用不了神力,无法前往咦,好像可以用了?好像,还比之前更强了?
心下一喜,正要施法前去雷晔神殿,寝殿门口就传来了声响。
孔在矜抬眼望去,当即奔进了那人怀里。
元照忍下伤口被压到的疼痛,动作不自然地揉揉他雪发:鞋子穿反了。他当时一听龙安说小孔雀醒了,哪还有心思顾劫雷的伤多严重,即刻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
孔在矜皱皱眉头:师尊,你去哪了?师尊身上怎么那么香?有些冲鼻。
元照拿出早准备的话:这些日子飞升的神君多,我带着他们去挑选神位了。
孔在矜蹭了蹭元照胸前的衣襟,鼻翼翕动,忽地,眼眸微凉。
他稍稍松开元照,勾住这人脖颈,踮脚亲吻那略显干燥的唇瓣。
元照眉眼一弯,回应他的亲吻,渐渐地就反客为主。
孔在矜哑声道:师尊,我想你了。我梦到你又不见了。
那你也得好好的穿靴子。元照带他坐回床边,帮他重新穿好踏云长靴,正要拉他站起身着衣,一个不小心,被他一拉,两个人倒在了床铺上!
元照:要是平时小孔雀这般勾引他,他就开动了。
他捏捏孔在矜脸上的软肉:攒了多久的政务没处理了,还有时间和我闹?
孔在矜死死地盯住他的眸子:无非是些从妖界飞升的神君的管理罢,哪里有师尊为何受伤重要?
长久的静默。他咳了一声,坐起身子:就是和一个小武神切磋时,一个不慎被他偷袭了,很快就好了。小孔雀的鼻子怎么这么灵敏?!
孔在矜凝视他的眸子:师尊没骗我?
元照权衡了一下直接说和隐瞒后被揭穿的后果,明白肯定是隐瞒后被揭穿的后果更严重。可,他若是坦白了,那他瞒了孔在矜命格不全之事那么久,岂不是白费气力了?
由于元照有意无意隐瞒黑花之事,再加上孔在矜也没揽镜自照的臭美习惯,那刻在后背蝴蝶骨处的一小朵黑花如今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笑道:我骗你,你岂不是要生我气?
孔在矜扯过他的衣带,不容拒绝地道:让我看看。
元照知道这推不掉,只好任他动作。
gu903();当衣襟滑落之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身为医师,孔在矜自然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心疼不已,恨不得把那个武神狠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