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律出去给她买了点白粥回来,赵饮清没什么胃口,稍微挖了两口就停了。
流感高发季,医院到处是人,小孩头上扎着针头,被父母抱着走来走去安慰的也不少,说话声、哭声、哄劝声热热闹闹的充斥满整个输液间。
室内开了空调,赵饮清窝在椅子里,没多久觉得有点热了,想法羽绒服拉链拉开。
孙律伸手按住:“保暖一点,再冷一下就麻烦了。”
“我热了。”
“能出点汗也是好事。”孙律看了眼她干燥的嘴唇,又起身给她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喝点水,先把医生开的药吃了。”
将一次性水杯搁在她手边,按着用法将药丸拿出来放在手心里,递到她面前。
孙律的手掌并不厚,色泽白里带着点红,五指修长干净,这会躺着几颗药,看过去也依旧养眼好看。
他又往前递了递,无声催促。
赵饮清捏起一颗塞嘴里,喝口水吞下,如此几个来回,把药吃完了。
“再喝点粥?”
“不了。”
孙律又探了下她的额头,热度倒是稍微退了点了,只是还没退彻底。
墙上挂着电视,放的民国剧,赵饮清看了会,又兴趣缺缺的转开视线。
孙律说:“闭眼休息会,今天结束应该要很晚。”
两大两小的点滴瓶,速度又调的很慢,全部挂完估计得后半夜。
赵饮清抬头看了会,突然伸手去拿调节器,被孙律制止,皱眉说:“做什么?”
“我想它快一点。”
“护士调好的,自己不要随意更改,快了等会你自己不舒服。”
赵饮清收回手,又看了眼点滴瓶,转开视线。
她木然的盯着前方,片刻后,困倦感袭来,又睡了过去。
孙律把她的脑袋掰过来,落到自己肩头,观察了下赵饮清扎着针的手背,随后就默默的陪着。
医院人来人往,医务人员病患家属不停的进进出出,但人员基数还是在缓慢减少,渐渐的耳边的杂音少了,小孩子一个个被抱离,拥挤的过道开始变得宽敞,医务人员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孙律抬头看挂钟,已经过十一点,他按了呼叫器,换最后一瓶点滴。
赵饮清就是这时候醒的,她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靠在孙律肩头,连忙坐直身体,快速看了他一眼。
孙律动了动酸麻的胳膊,往座椅把手一靠,凑近她说:“过分了,睡醒就翻脸不认人,刚才是谁睡到流口水来着?”
赵饮清连忙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尴尬又局促,退烧后惨白的脸,顿时又爬上来点绯色。
孙律嘴角轻轻一勾,坐回去,说:“别紧张,开玩笑的。”
赵饮清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有毛病。
点滴挂完果然已经过零点,两人走出输液厅,兜头一阵冷风袭来,真是神清气爽。
孙律招了一辆出租车,将手脚还在发软的赵饮清给塞了进去。
这个点返校,路远不说,还有门禁,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在宿舍,就算有别的人可以帮把手,也不是多方便。
孙律的意思是就近找个酒店入住一宿,明天起来再说。
赵饮清觉得这样不合适,又不是真正走投无路没地去,没理由因为生病特意去开房。
而且还是跟另外的男人,说出去像什么话,理由再充分都站不住脚。
僵持片刻,孙律妥协,将人送回学校。
离开前,他说:“明天下午我再过来接你去医院。”
“不用了。”赵饮清咳了几声,“我自己去就行,输个液也不是大事。”
孙律只当没听见:“到时我再给你消息。”
“我说不用了,就算要陪我去,也应该是付泽,不是你。”
孙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所谓的付泽是谁,等回过神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凉凉的盯着在那垂头耷脑的赵饮清,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冷笑了声作罢,快速转身走入沉沉夜色。
赵饮清看着疾步走远的身影,捂着嘴又咳了声,回身进宿舍楼。
被叫起的宿管阿姨脸色不太好看,发现晚归的学生真是因为身体原因后,态度稍微缓和了点,给开了电梯,同时好心嘱咐了句:“晚上多盖点被子,这个天就是容易感冒。”
赵饮清点头,道了声谢。
紧接着愣了一瞬,好像孙律跑前跑后大半宿,别说谢,她似乎都没说句好话。
回想起分别时孙律寒心的脸色,赵饮清目光稍稍暗了些许。
但是返回到几分钟前,她依旧会保持同样的态度,话虽然不好听,理却是那个理。
何况利落的拒绝,比优柔寡断的丝连要好上百倍。
赵饮清轻手轻脚走进宿舍,听见声音的丁芷琪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小声说:“回来啦,人怎么样了?”